筆趣閣 > 宋春歸 >第99章 相逢是故人
    如果不是此時親眼所見,他真的不敢相信,昨夜在寨牆上指揮區區百十來人,竟然將番兵三千人馬阻擋了一夜的人,竟是眼前這兩個二十來歲的年輕漢子。只見其中一人濃眉朗目、鼻挺嘴闊,身材壯碩,一看便知是孔武有力,性格直爽;另一人也是身材修長,黑亮的長髮隨意攏在腦後,臉龐白皙溫潤,秀長英氣的眉毛下,是烏黑深邃的一雙星眸,望去便令人心生好感。

    那個臉龐白皙的年輕漢子向楊可世抱拳行禮道:“在下姓周名南,寨子裏都喚作大郎;這位姓高,名遠。不知將爺如何稱呼?”

    楊可世也強忍疼痛抱拳向周南、高遠施禮,回道:“見過二位官人,實不相瞞,我乃是童貫童宣帥帳下,此次巡邊大軍左路軍前軍統制楊可世,奉軍令潛入易州,不意遇到那四軍大王帳下大將蕭普達,拼死力戰,奈何兵力懸殊,只得退回山中,再求生路。不料想那蕭普達本是爲追殺我部,竟誤把貴寨當作楊某藏身之處,給貴寨惹來禍事,心中着實慚愧。又得睹二位官人智勇無雙,擊退遼人先鋒軍,楊某頓生仰慕之心,願與二位官人結識。”

    高遠聽楊可世又吹又捧的,早就笑呵呵的,忙搖手謙道:“當不得。還未曾拜謝楊統制搭救之恩。請入寨中,當好好款待貴客,楊統制部下自然有人招呼,莫擔心。”

    周南在一旁聽楊可世如此說,才明白這遼兵爲何又殺個回馬槍,奶奶的,原來兩次遼軍殺上門來都是拜這楊掃帚星所賜,真是倒黴透頂了。只是最後這次,眼看山寨不保,這楊掃帚星也算是救了他們。這筆賬算也算不清了,周南心裏苦笑着。

    楊可世忙向二人致謝,他們這二百多人,要喫的沒喫的,要馬沒馬,連個歇息的地方都沒有,更不用說還有好些個傷員,就是沒有敵軍攔截,光是走回去,就要死不少人,如果能在這山寨裏休養幾天,當是最好了,這裏雖然是番人地界,可是這山寨卻是和番人打了死仗的,不怕會對自己不利。當下沉聲說道:“二位官人實乃英雄俊傑,若非二位仗義帶人搭救,我等早已爲遼狗……”楊可世猛的想到地處乃是遼國地界,罵遼狗豈不是罵到了正主?正要改口,那高遠一擺手,渾不在意的說道:“這位軍爺,我等本是漢人,若非漢人,又怎會爲那狗賊欺凌?”

    周南看楊可世腿上、背上都傷勢不輕,腿上的傷雖然包紮了,可還是流血不住,便插言說道:“這位軍爺,若不嫌棄,便請到寨內歇息治傷。山寨雖小,也夠軍爺上下喫飽喝足。”周南請這些宋軍入寨內歇息,也是有心酬謝這些宋軍危機時刻奮不顧身解救山寨之危。他也看得出來,這些宋軍是被官軍追殺的如何狼狽,人人身上帶傷,除了手中兵刃還能看出他們是軍伍士卒,其它的鎧甲、頭盔等都已丟棄了,看起來和臥虎山上的山賊還不如。這些宋軍本來躲藏的好好的,官軍攻打山寨後必然就撤軍走了,那時候這些宋軍也就脫離了危險。可是這些宋軍畢竟還有些血氣,不忍看替他們定罪的山寨被破,最後時刻不顧自身實力,衝下來和官軍力拼。若這些宋軍不現身擊殺遼兵,山寨現在怕是就給遼兵攻破了。雖說是敵國士卒,可自己這山寨剛纔不是和官軍打的不亦樂乎嗎?說起來,這敵國士卒倒是自己幫手了,當然應該請入山寨好好酬謝。這時候也不用計較楊可世這掃帚星栽給他們的黑鍋了。

    楊可世對高遠、周南也是惺惺相惜,他若不是親眼看到,斷不會相信這偏荒山嶺裏,竟然還有這麼能殺能拼的士卒。他可是趴在南面山坡上足足看了一夜,起初他只是以爲這就是個普通的防盜匪的山寨,山寨裏的護衛就是普通堡丁。可是越看越震驚,這山寨裏的護衛面對三千人的遼兵,守寨木盾、毒煙彈,甚至連火砲都有,更不要說個個箭法精準,幾乎都是箭無虛發,所以只憑百十人,偏偏就能守了一夜寨牆不破。這樣的護衛,放在大宋,堪做給皇帝做護衛的諸班直了,甚至諸班直都不如他們。這些人,就是和他引爲自豪的手下精兵相比,也是毫不遜色,甚至要更有韌勁。手下若能有這樣的五千精兵,必能金戈鐵馬,縱橫萬里無敵手。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楊可世生了拉攏之意。和番兵打了一夜,遼兵死傷近兩千人,這山寨裏的人和番兵是勢不兩立了。官家曾發榜文說:“若能身率豪傑別立功效,即當優與官職,厚賜金帛……”眼前這山寨是番人地界山寨,寨中的護衛煞是不凡,若能說動山寨中人投效大軍,這策反敵衆,殺番兵,投效官軍,也是奇功一件啊。

    楊可世雖然耿直,也是久在軍中,自然深且盼望能立功遷轉,成就一番事業。所以幾番思量打算,動了拉攏之心。而且眼下手下傷重飢渴,只能到這山寨裏休整一番。勸說投效一事權且一試,若能成功自然是好,若不能,也只是多費上一番口舌。

    打定主意,楊可世便先謝了,隨後下令部下跟隨進入山寨。高遠和周南二人在前引路,請楊可世帶着人迴轉山寨。張義、劉宗旺等人正守在寨牆上,原來老鄭頭在寨牆上看到官軍被打敗逃走,山寨已無危險,便着張義等人守着,自己下寨牆去,忙着救治傷員去了。

    張義見高遠、周南等人回來,便讓人將護寨河的吊橋放下,寨門大開,將寨牆外衆人迎入進去,讓楊可世和手下人馬進入山寨。

    過了寨門,楊可世纔看到寨牆內是一片狼藉,撤換下的、不能用的木盾牌擺了一地,全都是黑乎乎燒焦的痕跡,地上、盾牌上都是溼的,盾牌上滿是箭射上去的痕跡,還零散放着一些木頭、石塊、水桶,一些百姓模樣的人正忙亂着收拾寨牆上下的物事,將番兵屍體擡到外面掩埋,還有一些人正清洗地面上的血污。一個年過五旬的清瘦老頭正帶人逐個給負傷的兵士包紮,手法甚是熟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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