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宋春歸 >第144章 從今又添,一段新愁13
    高遠夜向銀屏一抱拳,和周南一起向外走,銀屏忙大聲道:“公主請二位務必要收下。”

    周南和高遠二人相對一笑,周南對銀屏說道:“怪沉的,請姐姐快拿上去吧。”說完一拉高遠走了。

    銀屏在客廳裏見二人走遠了,氣得一跺腳,自言自語道:“非要用這東西來謝人家!氣走了吧?!”

    一匣子謝禮沒送出,銀瓶氣鼓鼓的又提了上去。確實挺沉的,一想到那個姓周的說“怪沉的”,銀瓶又想笑又生氣,笑得是姓周的把這二十鋌金錠說的好像是一匣子石頭一樣輕鬆,生氣的是送禮的人和該當收禮的人都不放在心上,推來阻去,只是累的她拿上拿下的,像個傻子。

    到了樓上,見公主坐在妝臺前,長髮依舊是披散在肩後,也不梳妝,妝臺上原本該有的那些胭脂水粉、花鈿環釵一件也沒有,只是放着一柄牛角梳。銀瓶將那木匣在一旁的桌子上重重一放。

    耶律餘里衍聽到動靜,扭過身來,看見木匣,奇怪的問道:“他……他們未曾收下嗎?”

    銀瓶仍是嘟着嘴,說道:“敢殺虎的英雄,誰會看上這些?!”

    耶律餘里衍一皺眉,問道:“他們可是嫌少?”

    “公主,你如何這樣看人家?姓周的那人說了,不是爲這些纔出手相救,只是感激公主留宿,還說……還說……”

    耶律餘里衍看看銀瓶,見銀瓶一臉委屈,臉色一沉,說道:“他可是出言不遜,欺凌於你?”

    銀瓶扁了扁嘴,終於說道:“他還說,怪沉的,讓我拿上去吧……你們都作弄我,把我當傻子耍……”

    耶律餘里衍莞爾一笑,旋即臉上又恢復淡然神色,說道:“我不是作弄於你,這次你到前面,替我謝過他們相救之恩,就說我焚香禱祝,願他們此生得享福壽安康。”說完就繼續對鏡坐着。

    銀瓶見公主說的摯懇,用小手在自己胸口平復一下喘息,下樓去前院找周南他們去了。

    酒錢早就由掌櫃的結算了,也沒有可收拾的,高遠幾個人正在屋子裏歇息,打算午時就走。銀瓶在門外問道:“周英雄可在?”

    周南聽門外有人找,便打開門,見外面站着公主侍女,不禁奇怪問道:“姐姐可是有事找在下?”

    銀瓶看着周南似笑非笑的表情,想起剛纔逗自己的話,心裏恨不得踹這人一腳,可是又想着公主的話,忙施了一禮,低頭說道:“我家小娘子說:要我替她謝過你們的相救之恩,說她焚香禱祝,願諸位英雄此生得享福壽安康。”

    一字一句轉述完公主的話,銀瓶又施了一禮,轉身就走。周南看着銀瓶身影,愣了愣,忙說道:“姐姐請留步。”

    銀瓶轉過身,疑惑地望着周南。周南上前幾步,走到銀瓶身邊,低聲說道:“姐姐請轉告公主,昨夜那兩個賊人的同夥,今夜或會再來,不若請公主和姐姐隨我等離開,我有辦法可以不叫賊人發現,可以暫且避上一避。”

    銀瓶聽周南說今夜還會有人再來,事關公主安危,忙點頭道:“我就告訴小娘子去。”說完快步上樓去了。

    聽完銀瓶的話,耶律餘里衍仍是一臉平靜,對銀瓶說道:“我與人家非親非故,他這些人又不是我宗族故舊,怎好依賴人家?再說了,能依靠一時,還能依靠一世不成?你去替我謝過人家。就說各有天命,餘里衍早已不惜此身了。”

    銀瓶氣得一跺腳,說道:“適才你要送重金謝人,人家不受;現在人家要搭救於你,又換成你不肯受。偏偏就只我在中間做傻子!”說完恨恨下樓傳話去了。

    看銀瓶下去了,耶律餘里衍才幽幽嘆了口氣,本來自己連遭波折,心性大亂,誤把周南也當作了蠅營狗苟、貪財求利之人,錯怪了人家;還用金錠去謝人家,反倒給人小看了自己。

    如今周南仍不以爲忤,讓侍女告訴自己今晚還有兇險,願意帶自己主僕兩人離開暫避。可萬一被這些奸人追查過來,豈不是連累他人?向自己索要印信之人的勢力,周南幾個山裏的獵戶是根本無法抗衡的。

    她今天一反常態,沒有在樓下就座,而是讓銀瓶把飯菜送到二樓一個臨窗的桌子上。

    銀瓶幾次傳話,答謝,直到巳時才喫飯,喫過飯就快到午時了。她從銀瓶那裏知道周南幾個人午後就走了。她在二樓喫過飯後一直沒有離開,銀瓶也就在樓上陪着她。

    二人說着話,其實耶律餘里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和銀瓶說什麼,有好幾次都被銀瓶打斷,問她在說什麼。

    院子裏響起了馬的嘶鳴聲,接着是周南和他的同伴說話的聲音,馴馬套車的聲音。

    銀瓶跑向窗邊看,然後對她說道:“他們在套車。”她只是“嗯”了一聲。

    院子裏又響起老掌櫃和周南幾個人告辭的聲音。

    銀瓶還是趴在窗戶上,對她說道:“孫掌櫃在開後門。”她還是“嗯”了一聲。

    院子裏沒有了聲音。

    她知道他們是駕車從後面出去,然後還要繞到酒樓前面的大街上。從這條檀州街再轉向開陽門,然後就一路回他們寨子去了。

    酒樓外面的大街上響起了清脆的馬蹄聲,伴隨着一聲悠長的“駕!”的趕車聲,她忍不住從桌旁的窗戶向外看去,只見五個人分坐在兩輛馬車上,馬車上裝了幾袋子物事。看他們幾個人的神情好高興,坐在後面一輛馬車上的是那個周南,旁邊就是那個姓高的,兩個人在馬車上說這話。她忽然看到周南回頭看向這裏,慌得她急忙低下頭去。等她再看時,馬車已經走遠了。

    她不禁有些神傷,腦海中竟然無端想起那南朝後主的詞句。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這一去,只恐是再無見面之日了;這一去,怕是要天人一方了。

    誰讓自己生在這帝王之家呢,若是生於百姓家中,嚐嚐這人間百味,也勝似如今自己這樣孤零零一個人,無依無靠。就是今夜死於賊手,怕也是無聲無息的,這世上再沒一個人會傷心,會掛念她這個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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