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宋春歸 >第192章 蔥蔥佳氣鎖龍城
    汴京,大宋東京,縱使本來不是龍盤虎踞、山河形勝之地,到現在也已經被大宋朝百年間的開封人整治的繁華萬象了。

    “日御明堂天子聖,朝會簪纓。九陌六街平,萬物充盈。青樓弦管酒如澠。別有隋堤煙柳暮,千古含情。”這是宋人裴湘寫的一首詞中的幾句,雖然有應制詩的嫌疑,可也把汴京的萬千繁華富麗寫盡了。

    汴京又稱作開封,也算是多朝舊都了。作爲都城,最早出現春秋時期,而“開封”這一名字就是鄭莊公取“開拓封疆”之意命名的。魏惠王將國都遷到這裏,改名爲“大梁”。到了五代梁太祖時又在此建都,緊跟着後漢、後周也都是在此立都。

    後周賀歲大劇“陳橋兵變”上演後,北宋從後周接過天下,倉促之間,任何事都是先以穩定爲重,連陳橋兵變後幾個趁機在開封城鬧事的無賴都被趙匡胤砍頭示衆,改換都城這樣的大事自然更不敢輕提了。又過了十幾年,天下穩定,趙匡胤提出遷都洛陽,結果不知如何觸動了親弟弟趙光義“脆弱的心”,心懷叵測的趙匡義一場“斧聲燭影”,立馬就把趙匡胤給“和平演變”了。東京作爲趙匡義的龍興之地,自然更是不能動遷了。至於汴梁,是元朝以後才用來稱呼汴京的。

    歷經一百六十年,現在的東京,就像放置了十年的酒,已經真正的展露出她的風華魅力。

    東京城城牆高大聳立,牆高四丈,城厚六丈,堅壯雄偉的城牆讓每一個第一次站立在它面前的人都頓感自己渺小。城牆外又有護龍河圍繞四周,爲堅固的城牆又添一道屏障;城牆內便是街道河流縱橫的東京城了,御街、馬行街、太廟街、報慈寺街、甜水巷數十道筆直的街巷貫通京城,汴河、蔡河、金水河、五丈河四條河道四水貫都,虹橋、相國寺橋、州橋、龍津橋等橋樑點綴其間;站在人流如織的街上,街道兩邊商鋪、酒家、茶樓、歌管樓臺林立,連各家招牌都爭奇鬥豔,到處都是青樓畫閣,綉戶珠簾,連酒樓、茶樓內都是廊廡掩映、吊窗花竹。大街上車如流水馬如龍,寶馬香車隨處可見。集市上,東南之產,百物衆寶等各類珍奇物品應有盡有。到了夜裏,人人都用燈燭把自己家門外點亮,幸福的汴梁人遊玩享樂,夜夜不息。天下繁華之地,再沒有超過這裏的了。

    此時正是桃李爭豔、滿園芬芳的時節,一身的藝術細胞的宋徽宗趙佶卻不像往常一樣乘興遊玩庭院,不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而是前幾天接到巡邊的童貫送來的奏疏,這幾天他便毫無精神了。隨侍太監也遠遠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遠處的服侍太監和宮女更是不敢走近,只是遠遠侍立,等候差遣。

    遠處的丁嶂上,怪石林立,一片片丁香花還在盛開,雖說六月已是丁香花凋敗的時候,可是從宜春苑中調來的花匠,不知用了何法,這艮嶽裏丁嶂上的丁香花正開的豔麗,紫色的、淡紫的、藍紫的紫丁香,還有白色的白丁香,在風中搖曳不定,一株株,一叢叢,爭奇鬥豔。若換了往日,趙佶定是要乘興遊覽的,今日裏卻只是發呆。

    他自即位以來,天下昇平,海宇晏清,時和歲豐,百姓安居樂業,朝野無事,每日裏唯有講禮樂慶祥瑞。他作爲天水一朝的主宰者,除了讓自己子嗣綿延、江山永固,除了讓自己這個教主道君皇帝永享鶴齡,除了讓自己在位時奪回大宋朝立國百餘年都沒收回的幽雲之地,他別無所求了。他與民同樂,他重建禮制,他想要做一個上古“聖王”一樣的皇帝。可是他最看重的這次北伐,竟然在童貫慢吞吞折騰兩個多月後,現在上奏章告訴他,十萬大軍竟然給番人追着打到了雄州城外。想着奏摺裏面的話,趙佶就又是一陣陣頭疼:

    陛下登大寶以來,社稷有主,黎元有歸,足可伐遼人之謀,奪幽燕之地;奉陛下天恩,而巡邊之師兵勢漸盛。彼方南北受敵,正宜乘其亂而擊之。而种師道、辛興宗之輩不能承陛下之意,恢復幽燕,納我漢人。十萬軍士,竟至敗棄不顧,百里之地,居然狼狽逃奔。微臣坐鎮雄州,麾下將士聽命,於風雨雹石中出師擊退敵軍。本當奮而直追,一鼓作氣,克復燕京,怎奈兵士雖勇,只夠守城之數,且大軍新敗,軍心恐戰,隨軍輜重糧草損失殆盡,軍中無二日之糧。恐不足以系陛下之望,雖使將帥之臣戮力於外,終無成功。爲今之計,莫若大軍就近操練,且觀敵若何。一旦形勢到來之際,微臣當親帥六軍,迤邐北渡。則天威所臨,將帥一心,士卒作氣,幽燕之地指期可復。微臣童貫惶恐泣拜。

    趙佶實在想象不出,前幾日還告訴自己,有一路軍馬已經打到了涿州城下,怎地反成了被人打到自家城下?這反轉也太快了吧?幸好這童貫在西軍中是領過軍、打過西夏的,危機時刻還能守住陣腳,不至於滿盤皆輸。現如今童貫說的也是實情,剛打了敗仗,又缺少糧草輜重,實在不宜再出兵。

    最是擔憂處就是番人已打至雄州城下,雖然一時退卻,誰知道哪天來了興致,再打過來呢?番人兵馬之盛,中國實在是難攖其鋒啊!看來是天不滅遼啊,只好日後再尋時機了。

    只是這種師道、辛興宗二人,也是久經戰陣,卻堪堪誤我大事,畢竟要拿這二人問罪,以嚴號令,明賞罰,以戒效尤,只是現在臨陣對敵,好像不適宜換將。

    正在一個人煩悶,外面太監進來遠遠報道:“少師、左僕射王黼求見。”趙佶讓太監帶王黼覲見。

    其實王黼深得趙佶寵幸,王黼本名王甫,因爲與東漢宦官王甫同名,所以趙佶賜名爲王黼。宣和元年,蔡京被趙佶再一次罷相後,王黼便由通議大夫超晉八階,被宣麻拜相,這在大宋朝是絕無僅有的,從中可見趙佶對王黼的恩寵。

    不一會兒,從書樓外走進一名儀容修整、金髮黃眼的男子,身着黑色寬袍,姿容秀美,面白口闊,進來後先向趙佶躬身行禮,口中稱道:“臣王黼拜見陛下。”趙佶在座上隨意擺手道:“免了。不知卿來此何事?”

    王黻答道:“臣爲北面邊事而來。”

    趙佶無精打采的說道:“卿有何見教啊?”

    “臣聽聞番人南京動盪有變,此乃陛下洪福所致。”王黻不動聲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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