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不像是正常人那般的有神，但偏偏就那樣的“看着”自己，就好像是確定她的方位似的。
原來……即使是在黑暗中，他也是這樣“看”着自己的嗎？
顧婉雪聽着慕軒宸的這些話，她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裏所有的血液都涌入了似的，只讓她理不清楚思緒。
但又爲什麼，她會覺得慕軒宸突然說這些話時，簡直就是太奇怪了。
甚至是，她會覺得心痛。
顧婉雪忍不住的，脫口而出的說道：“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慕軒宸的手掌忍不住的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頭部，說道：“就是……要做手術了，我的眼睛可以復明了，等我的眼睛好了以後，我就更要纏着你不放。”
“那三天後不來，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手術會有風險？”顧婉雪就是聯想到慕軒宸剛纔奇怪的話，才做出這樣的推測。
但是莫名的，她的心臟卻是一停滯。
危險嗎？
“有是有……但只有百分之一的機率，幾乎是不可能失敗的，所以我就是和你說一說，寶貝……你不可能逃開我。只是……如果三天後，我能夠完完全全的站在你的面前，不要再拒絕我，好嗎？也不要再恨我，可以……嗎？”慕軒宸半真半假的說道，聲音是無比平靜的。
顧婉雪的心臟就像是被狠狠電擊似的，這男人……
真的是這樣嗎？
然而，顧婉雪咬着脣，她只覺得頭更疼了。
這算是什麼選擇？
他眼睛好不好和她原不原諒他，這根本就是兩種不同的性質好嗎？
那這兩種來做對等的選擇，他這是腦子有病嗎？
還是說，在撒嬌，希望她能夠因爲心軟順勢就和他和好嗎？
顧婉雪目光從男人的身上移開，心卻是更疼了，但還是逼着自己說道：“……你出不出現，和我無關，我不會因爲你的眼睛好了，就覺得……可以一筆勾銷。”
只是顧婉雪沒有從嘴裏說出去，強行忍住的是，但她希望他的手術成功。
她努力說服自己，這和情愛無關。
慕軒宸沉默了很久後，嘴角處也只是淡淡的笑着，最終說道：“好，本來……就是沒有條件。”
到底是他多了慾望了，纔會多想了，想要讓他們之間所有的障礙都一起全部被清除掉！
想要她不會嫌棄他，也不會恨他。
但就像是……愛着她也是沒有條件的。
因此他想要做的就是一個豪賭！
哪怕豪賭有百分之二十的後果，但他也不希望今後會就這樣的百分百的在出現她的面前時候，都是一個瞎子！
要做就要做到最完美，不是嗎？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是有偏執的一部分，他怎麼可以接受，他在愛人的眼裏是不完美的。
只是一個瞎子……
一個殘疾人！
哪怕他做得再好，也都只是接近完美，卻不是完美。
如果在沒有遇到她之前，他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人。
但是偏偏就是遇上了，還愛了。
也許在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眼裏看起來很瘋狂。
萬一失敗的話，該怎麼辦？
但如果他不能以完美，沒有任何瑕疵的身體出現在她的面前時，纔是他最大的遺憾和痛苦。
而就在一旁的顧北城卻是陷入了沉默。
他不由得想到那個被男人狠狠摔在地上的手機，還有對方難得的失態狀況。
他覺得，是不是這男人剛纔所說的話是和接到的電話是有關的嗎？
到了深夜。
慕軒宸的眼眸靜靜的“看着”她，嘴角處露出笑容弧度。
不用想了，今晚也是他厚着臉皮，硬是要和她擠在同一張牀上，她不得不妥協。
傻瓜……
他
他怎麼可能放過這樣的她。tqR1
所以他一定能夠再手術後醒過來。
不是嗎？
到了清晨時分，慕軒宸才從牀上起身。
他親自在廚房裏做了一頓豐富的早餐，然後擺放在餐桌上。
這才準備要離開。
只是就在他打開大門的時候，從他背後面傳來小男孩柔軟的聲音。
“喂，你等等……”
慕軒宸都甚至沒有回頭。
於是這樣一來，反倒是顧北城先着急了。
“你說的那些話的意思是不是……手術其實很危險。你有可能會回不來？”
“……我會回來的。”慕軒宸肯定的說道。
顧北城咬着脣，說道：“……哼，我都聽說禍害貽害千年……這也難怪，大都是這個原因。”
但是他也不禁在心裏懊惱着，他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而且更讓他鬱悶的是，他竟然一點都不希望這個討厭的男人會出事。
但他就是無法將祝福的話說出口，反倒是將這種彆扭的話語給說出去。
“還有，你沒有告訴媽媽就是今天離開嗎？”顧北城繼續肯定回答。
“嗯。”慕軒宸的嘴角處不禁露出溫柔弧度。
他和她不需要告別。
因爲他不喜歡分離，再也不想要分離，也不想要將告別的話語說出來。
“別犯渾，也別淘氣，更別惹她生氣……不然的話，我會狠狠的收拾你。”慕軒宸說着話，便打開了門，這就離開了。
只有顧北宸傻傻的站在原地。
……
顧婉雪醒來以後，發現身邊早已經是冰涼一片。
只是她的手機也已經是被充好了電。
而等到她剛想要隨便打着赤腳，隨意要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時，卻就在腳還在懸空的時候，眼眸卻是看見了已經是有一雙拖鞋就擺放在了牀前，拖鞋的穿口就是正好對準她，不需要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了，可以直接穿就是了。
顧婉雪的心口又是一疼。
但當她穿着拖鞋，從臥室裏走出，來到了客廳裏，只看見餐桌有已經做好的早餐，卻唯獨沒有那個男人的存在。
顧婉雪突然覺得身體很冷，就連心都是空的。
她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這男人不會現在就要去做手術吧？
而且，真的手術失敗率只有百分之一嗎？
另外，她昨晚上一直都睡不着，腦子想得都快要爆了似的。
偏偏這男人就睡在自己身邊，還知道自己沒有睡，手掌不停的撫摸着她的背部。
到了凌晨三四點，她模模糊糊的睡着了，但卻是做起了噩夢。
她夢到了，肚子上都是血……
等到她醒來後，慕軒宸不要臉的強行用脣吻她，然後一口一口的將水灌入到她的脣裏，之後抱緊她，直到她深深睡着，再也沒有失眠過了。
那水裏分明就是又被下藥了！
只是原本她是應該很生氣的，但是此時此刻，她卻是覺得心裏空蕩蕩的。
……
冷鋒面色着急的說道：“總裁，您可以再考慮考慮嗎？您考慮的時間還是太短了……還有，夫人知道嗎？知道……手術會存在的後果嗎？哪怕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失敗率，但是這種風險還是高的，更是會有的。夫人……不在嗎？”
就在手術室門口，冷鋒還是忍不住的問道。
慕軒宸冷靜的說道：“不需要再考慮了。”
“總裁，其實……其實您現在已經是做得很好了。除了看不見以外，您喫飯，走路，甚至是防禦，運動都沒有問題……我是說，您可以考慮一下，就算是不做手術，您還是……可以……”
但冷鋒的話語還是被打斷了。
慕軒宸淡聲而像嘆息似的說道：“我……不想以瞎子的身邊守在她身邊一輩子……這樣的我，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