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卡焰 >第458章 大江東去不回頭
    玄卡的力量產生的狂風翻卷,強大的推動力讓寒續的身影宛若轟出的炮彈,變成了模糊的線條,只是極短的時間,便在南邊起伏的山巒線消失不見,唯留浪濤般翻滾的空氣和山巒上起伏的樹浪證明剛纔發生的一切。

    “追!拿下嫌犯!”不知哪位官員率先回過神來,嘶吼的聲音撕裂了悄然寂靜的天地,喚醒了目睹這一切而惘然無措的衆人。

    “替我古丹學院拿下滅世主者,我古丹學院絕品丹藥爲禮!”林鎖秋的髮絲無風而動,怒天而起。

    呼呼呼——

    本都是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強者,對於一位後輩出手多少有些降低身份,可是考慮到是聖上旨意,再加周詠表示出來的態度和他們與虛門之間那微妙而說不破的關係,此刻道道強者的身影便紛紛瞬間閃動,衝向寒續消失的方向。

    “拿下嫌犯!”

    山下的軍隊,也在幾位軍官的指揮下轟轟而動,化作黑流灌過山野。

    一時之間寂靜了整整一個夜的山野裏,洪流滾滾,宛若千軍萬馬襲來。

    “白琉衣!”王眸眸一轉頭,便看到白琉衣好像是道流光一樣,也朝着寒續消失的方向,轟地追了過去。

    王眸眸沒有任何猶豫,也跟着衝了出去。

    影飛羽的眼睛裏已經完全爬滿了紅光,一條條青筋在他的皮肉下好偌地龍穿梭起伏,透射出他本爲超級玄卡天才多年苦修而來的強勁力量。

    “我不信,我不信他死了你都會不死心!白琉衣,你是我的!”

    影飛羽的鐵拳滾燙,彷彿剛從爐子裏鍛造而出,豁然轉頭,望着愣在原地的各大學院的學生吼道:“陛下下令拿下嫌犯,現在嫌犯脫逃,目睹而不作爲,本就是罪!可只要拿下逆賊,就是頭等大功!”

    “想爲聯邦盡一份力,想立功,就追!”

    說完他便做爲學員中第一個動身的,率頭衝了出去。林淺音一拍作戰服緊隨其後。

    各路學生在愣了愣之後,發現自己學校的老師已經追了出去沒辦法給他們下達指令,可影飛羽說得又對,胸腔裏燃起了烈火,便也紛紛咬牙跟着衝了出去。

    誰不想揚名立萬?誰不想看人樓塌?

    “拿下滅世主!”

    “拿下大膽逆賊!”

    “……”

    動身的轟鳴聲伴隨着口中的吼聲,洶涌在天地之間,陽光彷彿都在這聲音中慘淡了許多,而人影化作了洪流從身邊掠過,唯有虛門的學員們愣在原地,面面相覷。

    寒續是虛門人,在這一年來已經是他們的同輩英雄;聖上是當今至高無上的信仰,也是他們根植於心中必須臣服的帝王;周校長更不必提,對於虛門來說他便是當今的神明。

    可是今天發生的一切,卻在將他們原本認爲的美好所撕碎:原本的同輩英雄成了無惡不作的滅世主,成了殺害同門和鬼巫的罪犯,而另外兩位他們原本以爲的高高在上的人物,則轟然對撞在了一起,讓他們驕傲的一切彷彿都隨時有着碎裂的跡象。

    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

    當週詠將寒續送走的那一刻,就算是心性強大的學員們,都開始惘然,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局面,而他們,到底又該做什麼。

    最終他們所有的目光落在了袁菲和周詠的後背上,兩人的後背看着依然挺拔,但是他們依稀也看出了,他們兩人同時露出的那絲頹然。

    山頂上已然空曠,只有零零散散的數人,露出了大片昨日戰鬥留下的狼藉,還掛在東邊低空的旭日若磨盤巨大,其斜長的陽光下,山頂本來低矮的人影,也被拉得龐然。

    光和影的對比下,人本身彷彿顯得都不重要起來。

    明明親手送走了寒續,然而卻沒有一人敢將怒火放到周詠身上,更沒有人敢這時候對其出手,實力和身份終究還是這個世界上最爲至尊的存在,周詠和袁菲就這樣仿若無事地站在山頭,被人羣冷落。

    他把自己寬厚的手慢慢地揹負到了背上,動作極其緩慢,好像是下棋時候在思考着落子,好像是劍客,自刎前最後的拔劍。他臉上格外明顯的皺紋,如同重新活過來的河牀一樣奔涌起了水流。

    “凡事都有個度,陛下不願意退步,那我便只能自己進一步。”

    山頂上無數的人流開始若傾倒下來的水般灌往山下,周詠看着沒有移動的賀成節,認真地說道。

    賀成節有些疲憊地擦着額頭上的汗水,然後把紙巾摺好放入口袋裏,頭也不擡地說道:“陛下也許會容忍你進的這一步,你也是知道你對於虛門的意義,以及虛門對於聯邦的意義,纔敢這麼大膽地要挾聖上,如此地以下犯上,你確實有這個資格。

    可是陛下就算會容忍你這一步又如何?他逃不出天涇嶺的,這麼多強者前去追捕,南境駐紮的軍隊也正在趕過來,很快就會收到軍令圍捕,這是天羅地網。

    就算逃出去了又能如何?全聯邦的通緝令很快就會下達,他又不是南宮蝠、林雪痕這一類的人物,怎麼可能活得下來。若是剛纔就束手就擒,案子也只是在在查,他短時間內不會直接被當成罪犯,你這樣一出手,他就成了畏罪潛逃,便直接成了聯邦通緝犯,你未必是在幫他,而且你這樣做難道不也是在證明,其實指證就是正確的麼?

    你說凡事都有個度,可是這件事情上,是你錯了,聯邦政府沒有錯。先帝的光輝你還能揮霍多久?聖上的怒眉,你決定要碰幾次?”

    賀成節說得很長,話語裏彎彎道道,很這片山野的山體坐落一樣複雜,也和他很久沒有被問題難到過,而今天終於再次感到了沉亂的心境一樣。

    他說了這麼多,周詠沒有回答,只是很是疲憊地轉身走往山腰,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只如同一個已經過了中年,正在慢慢地等待步入晚年的普通老男人,下山回往給他安排暫時修養的營帳。

    袁菲看着寒續消失的方向,深深地嘆了口氣。

    “孩子,活下來。”

    心中默默地想着,邁開腳步,跟在了周詠的後面。

    凡事都有個度,無論是面對陛下,還是面對他們必須要扛起擔子的虛門,他們可以爲情義而奮不顧身,可是他們必須顧及到他們身後的虛門,不可能真的爲了一個學生,而做出太大的犧牲。

    作爲老師,這已經是他們可以做到的極限。

    接下來所希望的,便只有靠寒續自己。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回營地裏去?!”袁菲轉頭對着還沒有回過神來的一衆虛門弟子冷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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