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卡焰 >第698章 死神來臨前
    寬闊無垠的海面上,千米巨影中的獸皇正在調養,身上恐怖的傷勢在癒合,雖然速度緩慢,但是痊癒只是時間問題,這道龐然巨影之巍峨,就在以最直接的方式告訴這所有人,它沒有死,它很快就能重回巔峯的事實。

    它就是神明一樣的存在,神明,只要沒直接死亡,那麼就不可能死。

    自己雖然重傷,但是不像三百年前,是大腦受到了重創,身體與大腦都出現了大片區域的癱瘓,這次它與怪獸之間的靈魂聯繫還沒有中斷,所以伏魔尊獸巨大的身影,還有密密麻麻重新填滿了天地的怪獸羣,在它意念之間,山呼海嘯地朝着海洋中孤零零的島嶼撲去。

    唐歡的護罩在萬獸不斷地衝擊中震盪,已然瀕臨破碎,伏魔尊獸也已經即將登陸島嶼,誰都清楚,這個已經比起纔出現時脆弱了一半有餘的護罩,根本承受不住這位聖境尊獸的隨意一擊。

    昏天黑地,伸手只有茫茫黑暗。

    這裏,便是煉獄。等待他們的,將是在此間萬世輪迴。

    軒轅夏禹劍還在南宮蝠手裏,然而,這裏不存在第二個南宮蝠或者第二個獨孤劍聖,大家要麼重傷要麼境界不夠,沒人能夠拿着這柄劍,再嘗試突破怪獸重圍,去殺死獸皇。

    寒續只有高師境,身懷重傷,雖然有所調養,但是狀態依然糟糕。林雪痕將死,天馳神甲已然報廢。南宮蝠全身經脈臟器盡斷。唐歡沒有回到聖境,巫力消也耗得一乾二淨。李烯涯重傷。何傑重傷。折花夫婦一人將死,一人尚有餘力,但也重傷在身;神醫扁單因爲沒有和怪獸整面衝撞,狀態還算良好,可是靈藥師要是沒有足夠的時間和材料煉製強大毒藥,根本沒什麼作戰力遑論獸皇,就連伏魔尊獸,他們此間這羣殘兵敗將現在聯手,也都沒有任何戰勝的機會。

    明明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巔峯的那羣人,然而卻已經蜷縮在這裏等待死亡。這種絕望感和無力感,還有肉眼可見地萬獸轟擊防護圈的畫面,格外地摧毀人心。

    “完了,全完了。完了,全完了”已經失心的何吟詩似乎聽懂了剛纔大人物們口中的對話,更爲絕望地呢喃着讓所有人更加絕望的話語。

    同樣絕望而崩潰的何傑輕嘆口氣,坐到自己女兒旁邊,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兩顆腦袋相貼在一起。回想起在南雲行省的生活,他生出無限眷戀,卻不禁想到了南雲行省安定的土地也即將破碎,自己的這麼多年保守穩固的江山也終將淪落,這個漢子的眼眶中泛出了淚紅之色。

    他仍然咬着嘴脣安慰自己的寶貝女兒,“父親在,別擔心。”

    沒什麼人有功夫感嘆父女溫情,也沒人對何吟詩的唸叨有所厭煩,或許是因爲死亡即將到來,所有人都開始放棄了抵抗,開始在這死亡來臨前片刻平靜中,享受屬於自己的短暫餘生。

    頹廢着,等待着,不知道是在等待奇蹟,還是在等待死亡。

    “我們兄弟三人,最後還是死在了一起。”林雪痕臉色慘然地微笑道,看着自己身上陪伴多年,救下自己這脆弱身軀無數次,也經由自己靈巧的雙手維修了無數次的神甲,想到自己此生再也沒有陪他並肩作戰的機會,林雪痕臉上的笑容越發地慘淡。

    “能死在一起,也算滿足了。至少神玄帝這個狗賊,也當了陪葬,下場還比我們悽慘。我現在最好奇的事情就是,他帶着之心和高傲來到這裏,結果卻反而被個畜生給弄成這般樣子,在他意識到自己失算的時候,他究竟是什麼心情”

    林雪痕笑道:“還能有什麼心情,肯定是吃了狗屎的心情。”

    李烯涯也微笑起來,揉了揉着自己兄弟的腦袋。

    他臉上的笑容又漸漸消散。這麼多年隱忍,這麼多年在聯邦中各自爲命,等待南宮蝠歸來的那一天,然而等待了這麼多年,可最終結果卻超乎了任何人的預料,所有人都要折損在這裏,概莫能外,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努力了十多年,神玄帝沒死在我們手裏,反而就這麼死在了他自己的手裏,現在獸皇披着神玄帝的外殼要來覆滅人類世界我真的不知道我們這仇算是報了還是沒有。”林雪痕苦澀地搖頭,重傷本應該極度虛弱,然而或許是迴光返照,他說話的聲音雖然略有艱難,可是卻依然流利。

    南宮蝠看着手中的軒轅夏禹劍,鋒利的劍光在劍身上隨着劍的移動的滑動,沒有開腔。

    唐歡站在山洞口,和萬花紅一起用碎石和泥土將唐國宗簡易地埋葬。黑暗中低矮的土包極不顯眼,生前如此輝煌風光的人物,死後在這亂地,就變成這麼簡單不起眼的土包萬花紅哭紅了臉,唐歡的臉也一片悲傷之色。

    她黯然垂頭,輕輕嘆了口氣,手安慰地撫在了萬花紅瘦削的肩膀。

    她想到了械聖死的時候,她也曾淚流滿面,宇文化狼也死去許久之後她才得知消息,在深夜,她也流下了數滴眼淚。她這一生都在爲了聯盟而戰鬥,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爲了聯盟,兩位聖境深愛着她,她自己卻直到如今都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滋味。

    現在站在這裏,看着忠心耿耿的唐國宗的墳墓,還有其餘也將陪葬與此的自己與他人,她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寥和哀傷。

    滿頭白髮的扁單走出山洞來帶唐歡身旁,身形前所未有的佝僂,對着唐歡深深地作了一個揖,緩聲道:“屬下護駕不力,不能幫陛下逃脫險境,罪該萬死。”

    唐歡微微笑了笑,道:“您爲我和聯邦做的,已經夠多了。”

    唐歡看着他一頭白髮,柔聲道:“您辛苦了。”

    扁單搖頭,道:“和陛下你爲聯盟做的,微臣做得遠遠不夠。很抱歉,微臣們明明算出過一道巫卜,但是卻沒有將兩件事卻能夠聯繫在一起,若是早先一步做出預料,事情可能也不會是這個局面。”

    唐歡搖頭,道:“您不必自責,沒人能料事如神。”

    扁單心中仍然深深自責。看着唐國宗的墳墓,緊緊地抿緊了嘴脣,和他共事的男人已經離去,他們的死亡,已經近在眼底,想到他們還有他們所誓死捍衛的聖土聯盟就要這麼沉沒在獸皇的手中,扁單的心,也開始窒息地抽搐。

    “因果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唐歡注意到他的神色,知道他在想什麼,而她心裏和他所想,也是一樣,“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要是我們和神玄帝沒有這樣鬥爭,要是神玄帝沒有被我們這麼多方力量逼入絕境,他也不會攝魂,不會攝魂,獸皇也會完成它的計謀蒼天繞過誰,這些事情,誰又能推卸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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