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應該得到應得的東西,那就是機會。”郭博興說。
“通過努力學習,來改變自己起點的機會;通過努力工作,來改變自己獲得資源多少的機會。”夏正異說。
“而任何把‘幸福’當做理所應當,應該獲得的東西,而要求別人把這種東西給他的,都不是‘人民’,而是‘羣氓’。”郭博興說。
他們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時,車子開起來了。在他們說前面那些的時候,國字臉的人和那個小個子幾次想插話,但都沒有機會。等到後面,他們也不再插話了,而是默默的坐在那裏,思索起來。
“人能從社會里獲得多少資源,應該居於什麼位置,不應該由他的出身來決定,而是由他的才能來決定。”夏正異又說道。“一個健全的社會,應該保證其中想要努力的人,能有學習知識和發揮才能的機會。如果他做出了相應的成績,那麼就應該獲得和成績相匹配的資源---而不是任由富人的後代,那些沒有才能的後代,在那裏享受沒有資格佔有的資源。”
“在實現這一目標的過程中,舊有的勢力會毫不留情的進行抗拒。”郭博興說。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擊敗他們。”夏正異說。“不管他們是什麼人,爲了人類社會能發展的更好,我們都需要這麼做。”
“那位夏正奇教授,是你的親戚吧。”聽到他說的這句話後,袁森開口問道。
整輛車的人都看向了袁森,隨後看向夏正異。見狀,這位祕書露出了笑容,點了點頭。“沒錯,他是我表哥。”
“他好像....”袁森想着之前從夏正奇露出的那幅模樣,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像不支持你的這些說法。”
“他那是不得已。”夏正異露出了一幅悲痛的模樣。
“其實這些,他是明白的,但他周圍的人。朋友、老師、同事,都是既得利益者,不得已,他也只能支持那些人。”
聽到這話,郭博興嘆息了一聲。“唉,爲了區區的友情,擋在歷史的車輪面前,妨礙整個人類的進步,是何等的罪孽?”
你是那位郭校長的親戚吧....
袁森這樣想着,但沒有問出來。
這便是漢國政府裏的那些人之前就很喜歡採用的策略,讓敵人親近的人來反對他們。
面前的這二位,應該是和之前的蒲永賢差不多的人。他們現在一個是展覽館主管,一個館長祕書,估計也是爲了對付他們的親戚,而提升的地位。
那位莫里爾先生,明明是漢國的敵人,卻在考慮收拾這些教授,以保障自己財產的安全;而這些教授的親戚,也毫不客氣的投靠到了與他們相敵對的一方。
袁森想起之前古桃安排自己過來時的表情。她說的危險,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種念頭剛剛泛出來,就有一位老人的身影浮現在了袁森的眼前。
蒲家誠。
對...那個人不也是待宰的獵物嗎?也是完全沒有勝利的希望,但他可沒有輕易放棄,而是做出了近乎瘋狂的反擊和掙扎。
這些蟲子,也會這麼做?所以展覽館纔會很危險?
他正這樣想着,便聽到旁邊那個小個子問出了一個問題。
“就算是古董沒有運來,畫也沒畫好,之後要展覽的內容應該也已經決定好了吧。具體都是什麼?能麻煩您給我們講講嗎?”
“這個,等那些畫運來的時候,你們自然就能看到了。”郭博興說道。
“您給我們大體上講講唄。”小個子糾纏道。之後,見郭博興還是那幅模樣,便轉向夏正異。“夏祕書,在這個時期之後,是不是又一次循環?”
“差不多。”夏正異說。“之後建立的王朝,處於‘傲慢的權貴集團’正在衰落,而新的集團卻沒有建立起來的過渡期。”
“老夏?”郭博興皺起眉來。
“給他們講講吧。”夏正異看向他。“閒着也是閒着。”
郭博興看了他一會兒,點了點頭。“既然你這麼說,好吧。”
說完,他看向面前的衆人。“這個時候的人,以羣體無意識的角度而論,是處於混合狀態的。他們不信任單純的血緣,因爲在過去的幾百年裏,血緣體系的壞處已經完全展現出來了;對於依舊想要在新的時代構築血緣體系的人,他們進行了全面的打擊。”
“因爲這個,他們願意接納和信賴外族人。”夏正異說。“但這種信任做的也有些過火了,在自身衰弱的時候,也是某些外族人摧毀了他們的輝煌。”
“還是因爲達到了擴張的極限吧。”郭博興說。“當時的後勤能力、文化影響力、都達到了極限。卻沒有誕生新的、如同曾經的‘血緣宗族體系’一樣,適合在那個時代使用的共識。”
“是啊。”夏正異說。“宗教體系就算是進化了,不再是原始宗教體系,也不適合我們;過去的權貴集團已經被完全摧毀和徹底拋棄,除了少數老古董,沒人會再構築起這東西;而對外族人接納包容這種事,經過他們的叛亂,也被認爲是不再合適的了。”
“在這種迷茫的狀態下,就是又一次混亂和衰落。”郭博興說。“過去依賴的,維繫整個體系的共識被毀掉了。而新的共識還沒有建立起來,在這樣的情況下,很多人就開始爲了自己的利益而戰鬥。”
“一些小的羣體被構築了起來。”夏正異說。“宦官集團、軍閥武力集團....但他們都缺乏足夠的智慧,提不出足夠強大的行動綱領,因而也就難以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