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他錯過了機會，不肯道歉，那就沒有原諒他的理由。
讓他死在這裏，也算不錯的結局。等到場景結束，出去之後，那人偶....
等等，就這麼讓他死掉的話，對人偶來說是不是不夠痛苦？
死在這裏的居民手裏，死在這些他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救下了的居民手裏---對別人來說，可能已經很痛苦了。但是他，他會痛苦嗎？
恐怕不會...蘇苒認真的思索起來，隨即想清了這一點。
王洛不會因爲這種事情而痛苦。他雖然在盡力喚醒這些居民的意識----可以說是在盡力救他們。但是，他心裏對這些人絲毫不抱希望，並不指望這些人感謝他。
被這些人殺掉，他不會痛苦；因爲意外死掉，他不會痛苦。
這些事，都不會讓他痛苦。只有讓那個怪物出現，完全瓦解他之前提及的理論和世界觀，然後當面指責他的錯誤，說是他害死了這裏的人，責任在他身上----只有這樣，他纔會痛苦。
蘇苒沉吟着，差一點兒開口拒絕。
但是在拒絕之前，她的頭腦裏又浮現出了一個新的想法。
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會不會有危險？
這不是在外面，可以隨意的看着他在那受苦，而自身總是安全的---那種會讓王洛產生恐懼的東西，會不會也殺掉自己？
雖然，自己弄到了很強的天賦，手頭還有一些很強的裝備。但是...如果要面對那樣的邪神，恐怕還是會死。
爲了讓他痛苦，搭上自己。這個....值得嗎？
不，還是算了。
只要離開這裏，就可以隨意把人偶投向任何場景，讓他繼續遭受更多的危險...沒必要讓自己身處險地。
嗯，那就這樣。隨他發揮吧，只要自己是安全的，能離開這裏...
蘇苒這樣想着，輕鬆了下來。但就在片刻之後，另一種想法涌上了她的心頭。
等等....他爲什麼要這麼說？
之前的交流中，他已經表現出了反感我的態度---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爲什麼要說這種話？這種似乎是關心我，照顧我的話？
因爲關心我？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關心我？從前，我就是因爲他那種漠不關心的態度，才離開的啊！
他....會不會是察覺了什麼？在試探我？
想到這裏，蘇苒心中驟然變得如冰窖般寒冷。
這樣的話，會不會有另一種可能？
這個建議，這一切，會不會其實是陷阱？
會不會...是外面有什麼危險，他想順便安排我去死？
畢竟，目前場景的走向還沒有完全確定結果。確實，有很多人恢復了，他的理論，目前看來是正確的。
但是....誰能保證，這一定不是他的陰謀呢？！？
那個被他稱作‘克禿嚕’的怪物，會不會正在外面，準備着什麼？而我這麼出去，會不會正好被它殺掉？
畢竟，這一切是我準備的啊！他...完全有可能一直躺在那裏，什麼都沒做啊！
之後，她看了王洛一眼，想起了之前宰輔府裏的事情。
當時，他一直是一幅只關注別的危險，對自己的計劃一無所知的模樣；當時，自己一直以爲，他多少顧惜一些過去的情意，那些話騙過了他....
想在想想，他繼續關注團隊裏的麻煩，只是爲了矇蔽自己。當時自己上了當，以爲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沒有任何疏漏，可以盡情享受過程，然後等着最後的勝利到來。
而結果，一切都是假的。他利用了自己的計劃，將計就計...如果不是因爲自己真的很強，早就被殺了。
那樣的事情，不能再發生第二次了。
就算現在面前的他只是一塊碎片，但是，在這個場景裏，他一樣表現出了對人性那種恐怖的理解能力...對了，之前那人偶就出過問題！
她想起摔的那一跤，想起自己被綁在一起的鞋帶，想起那個出現在面前的人偶。
它就像是恢復了理智一樣。這麼說，有沒有可能它其實知道自己是什麼？知道我打算做什麼？
不，應該不會吧，那人偶的描述....
蘇苒深吸了一口氣。冷靜，目前最需要的是冷靜，好好審視一下這裏的局面。
如果他察覺了，察覺了多少？有多久了？
是全部？完全想起了過去的事情，只是在裝作遺忘？
這樣的話，他會怎麼選擇？捨棄這部分，捨棄這些被分離出來的靈魂，殺掉我？
不...如果是他，完全有可能選擇用這裏的碎片擊敗我，然後完成任務，回去，和他的本體匯合在一起。
不知不覺間，蘇苒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這時候，王洛開口了。“怎麼，你累了嗎？”
蘇苒看向他。“是啊...昨天忙了那麼久...”
“對了，你剛纔說的，我要好好想想。”
王洛看向她。“這....”
“好吧，隨你。”
也可能，他只是想起了一部分。
蘇苒仔細回想着最近王洛說過的話，琢磨其中蘊含的信息；然後回想自己說過的話，是不是有哪句話泄露了什麼。
但隨後，她沮喪的發現，大部分都記不起來了。
她頓時煩躁起來。
要不，乾脆殺了他吧。
如果王洛的方法是有效的，那麼在這個場景裏，他已經沒有價值了。剛纔他提出這個要求，有可能是爲了讓自己疑惑，爲了讓自己帶他出去。
如果是這樣，那...直接在這裏動手，殺掉他，會不會是更好的選擇？
她低下頭，不讓自己眼中的殺意泄露---在共同行動，擊敗了看似強大至極，完全沒有機會擊敗的敵人之後，死在自己身邊的女人手裏，不也是一個很好的結局嗎？
他如果知道了很多，那應該不會痛苦。但是....至少這樣自己就更全了。
可是，如果這麼做，又有兩個問題。場景裏的情況會不會再出什麼變化？他會不會預料到自己可能會攻擊他，在這方面也做好了準備？就像那個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