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季得了禮物，很鄭重的給穆九鞠了一個躬，“徒兒多謝師父，師父，上次你給我的那兩本書，我能背下來了，師父要考考我嗎？”
“自然。”那兩本書穆九小時候也背過，隨手拈來，一連考了林月季幾十個問題。
意外的是，林月季只回答錯了兩道，其他的都能回答出最完美的答案。
穆九考驗完畢，林月季主動問了她許多不懂的問題。
認真的態度讓穆九感到很欣慰，孺子可教也！
要不是林月季太小，她真想徵求林郎中的意見，把林月季帶在身邊。
從林郎中家裏出來，已經是傍晚，穆九又提了禮物去了穆覺家裏。
這些年，多虧穆覺的幫忙，藥廠和其他的建築才這麼順利。
在回來的路上，意外的遇到了穆九嬸和穆一涵。
穆一涵手裏抱着個孩子，包得好好的，穆九嬸提着一籃子什麼東西，兩人並排坐着，不知穆九嬸說了什麼，穆一涵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九嬸好！”穆九率先走近娘倆打招呼。
九嬸是爲數不多願意留在藥廠的員工之一，也是個念舊的人，想到過去住在九嬸家裏時光，穆九仍然充滿了感激。
“九兒啊，去哪裏呀。”九嬸細聲細氣的。
穆一涵神色漠然的瞥了穆九一眼，“你好。”
“一涵都生小寶寶了，我看看。”穆九刻意的套近乎，靠近孩子。
穆一涵似乎不是很情願，一聲不吭。
九嬸呵呵的笑着放下籃子，把孩子抱了過來，親自遞給穆九看了，“九兒，你是大夫，你給我看看孩子臉色怎麼有點黃？”
“娘！”穆一涵不滿的嘟起嘴巴，“你怎麼亂麻煩別人！”
穆九着實不懂穆一涵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當做沒聽見，仔細的看了看孩子，“嬸，有點上火了，一涵最近喫烤炸的肉了吧，回頭去我那裏開一張下火的方子吃了，就沒事了。”
問題出在母乳上，九嬸責備的說了穆一涵一句，“帶着孩子有很多東西要忌口的，九兒你再給些一張忌口的東西，免得她嘴饞。”
穆一涵的臉色更難看，穆九訥訥的笑道，“沒那麼嚴重，不能喫的九嬸都知道，那些上火的東西偶爾喫一點也沒關係的，就是不能多喫。”
穆一涵卻急躁的一把奪走孩子，吼了穆九嬸，“娘！走了！天冷，別讓寶寶受寒了！”
“這孩子，急什麼！”穆九嬸尷尬的衝穆九笑了笑，“對不起，她心情有些不好。”
“別冷着孩子了，去吧，有時間來家裏坐坐，我娘有時間的。”
“嗯，回頭見！”
穆九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裏，回家該幹嘛幹嘛。
雖然嫁人了，但她依舊依賴李小桃，買年貨的事情有李小桃和穆三喜管着，她只管坐等過年即可。
天色暗沉，雪花飄飄，空氣清清冷冷的。
距離除夕只有一天的時間，林長生一點消息也沒有。
穆九一家人坐在爐火前，其他女人都拿着衣服或者鞋子在做，只有穆九兩手空空，心不在焉的。
李小桃頗爲擔心，“九兒，長生今晚上就能回來吧。”
穆九：“明天。”萬一晚上不回來，李小桃還會擔心，“他給我來信了。”
“這大冷天的在外面奔波不容易，我跟你爹商量了一下，我們兩家就在一起過年了。”
正合穆九的意思，不然她回家了，林十五一個人孤零零的，要是不回家，李小桃這邊又顯得孤兒寡母。
“現在啊，娘也看開了，管人家說什麼，我們兩家人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纔是真，前幾天我還跟里正嬸子說了一聲，有合適的對象給你爹找一個。”
穆九：“……”
李小桃真的沒有多管閒事！
但林十五的心思她也拿不準，何必呢。
“娘，這事你別管，我爹自有他的打算。”
李小桃把衣服放到穆九身上比了比，“好在我加大了尺寸，不然該小了。”
“娘，你有空也給自己做幾身衣服，別老給我做啊！”但不得不說，李小桃的手藝真好，穿到齊州去沒人不誇的。
李小桃卻說，“我聽很多人說過你爹死心塌地，我不是多管閒事，就是見你們都不在家，在家也不跟他住一起，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想着萬一真的有他看上的呢，以後也有個伴兒。”
穆九心知李小桃是好心，但他們的祕密太多，林十五這事真不好解決。
想了想，選了一個折中的說法，“以後過節我不在家，宏利你把師父請過來喫飯，記住了嗎？”
“算了，回頭我跟他說一聲。”這事都怪她，當初爲了李小桃的名聲，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
一直沉默的張秀秀忽然說了一句，“今天我姑姑來找我了，姿態放得很低，說什麼求我過年祭祖的時候，讓她把載德抱過去一天，我沒答應。”
“不答應就是對的，誰知道她又想打什麼主意，穆六福要回來，萬一他們藉助穆六福把載德弄走了，你上哪兒找人？”穆九從心底排斥那家人。
“我知道了。”張秀秀有些傷感，“反正我也沒有親戚要走，在穆六福走之前，我不出門就是了。”
往年她還可以回去看看張羅氏，如今張羅氏不在，她對張家最後的牽掛也斷了。
外面的天越發陰沉，預示着一場更大的暴風雪即將來臨。
穆家村地處偏南的位置，大雪不會封路，但是到齊州有一段路可能會被封掉，穆九擔心起來，萬一大雪封路，林長生怎麼回來？
這個年不能一起過了嗎？
張秀秀的話打斷了穆九的思緒，“昨天我不是去鎮上買東西了嗎，見到我哥了，他說明年想跟你一起種植藥材，我沒敢答應。”
“這事我會安排，光是我們村的人種植藥材規模還不夠，得發展隔壁幾個村一起種植纔行，回頭我把這事安排一下，他想種也可以，質量過關的我都回收，但是質量不行的我就不要。”
李小桃顯得很開心，“明年又要擴大藥廠了嗎？”
“暫時不會，有一些藥材是我們南方獨有的，北方種植不出來，多種一點，以後可以賣到北方去。”穆九把計劃告訴李小桃，“我明年要去麥城開一家分廠，以後穆家村這邊的藥廠只提供齊州範圍和軍隊的用藥，有這樣的規模就夠了。”
“麥城在哪裏？”
在場的人最遠只去過萬寶鎮。
穆九解釋了一通，索性草草的畫了一副地圖，給大家直觀的畫面感。
“我家九兒越發厲害了！”李小桃由衷感嘆，笑得滿臉幸福，“村裏人都羨慕我養了一個好女兒，現在好多人家也把女兒當人看了。”
穆三喜：“也有好多女孩兒不願意命運被安排，紛紛表示以後也要出去做生意賺錢養活自己呢！”
張秀秀，“我聽說，好多女孩子私下裏把你稱作女神，如今我們村的女孩兒越來越勇敢了！像我這樣的在村裏終於不再被歧視了！”
穆九竟不知她不在時，村裏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不過這是好事，女孩兒能擁有養活自己的能力，以後纔不至於被踐踏。
天陰得可怕，一簇簇的雪花竟無聲落下，不多時，院子裏便積了厚厚一層。
門被誰敲響，穆厚朴來報，“主子，穆一帆來請您幫忙，說他的奶奶摔了一跤！”
“跟他說我馬上就來。”
穆九拿着醫藥箱，被小米接了過去，“我來拿！”
“沒事，我來！”穆九背起醫藥箱匆匆離開。
小米跟在後面，穆宏利不放心，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到了穆九嬸家裏時，穆九用最快的速度給穆羅氏檢查了一遍，穆羅氏已經陷入深度昏迷，腦補溢血，瞳孔擴散，已迴天無力。
“抱歉。”穆九收起醫藥箱，“九嬸要做好打算。”
九嬸當場哭出聲來，無非是捨不得婆婆之類的話。
穆一帆沒有哭，而是捏住拳頭，眼睛紅紅的。
見慣了生老病死，穆九別臉扭開，帶着小米離開了穆羅氏的房間。
恰好迎面遇上匆匆趕來的穆一涵。
穆一涵狠狠的瞪了穆九一眼，趕了進去，才進去又跑了出來，兇狠的質問穆九，“你爲什麼不救我奶奶！想當初你們一家落魄，是我奶奶不顧穆秀才各種謾罵收留你們，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
“一涵！”穆九嬸追了出來，“你怎能這樣跟九兒說話？九兒盡力了！”
穆一涵卻冷哼道，“盡力？她進來什麼都沒做就說盡力了？娘，你太善良了！”
穆九避開穆一涵，對穆九嬸說道，“抱歉，我先回避。”
“對不起，是我沒教好一涵，給你造成困擾了。”
穆九隻是抿脣，提步離開。
穆一涵還想攔在穆九前面，被小米攔下了。
“你讓開！”穆一涵推了小米，“今天這事你非給我說清楚了，爲什麼不給我奶奶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