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
什麼話！
不過，她沒指望林十五能說出什麼要臉的話來。
裝作沒聽見，招呼其他人繼續喫喫喝喝。
望着熱鬧的人羣，林長生的目光始終落在穆九身上，望着她跟其他男孩談笑風生，卻從來不給他一個眼角的餘光，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失落。
……
林五嬸捧着未清理乾淨的雞重新回到小河邊。
這時還有一大羣人，嘰嘰喳喳的議論着。
“幾擔的豬下水，那得多少豬纔能有這麼多的下水啊！”
“看來穆九是真的發財了！”
“可惜我還不能進去藥廠做工，要是能進去，我也可以喫那麼多的肉。”
“喫肉？聽說煮的都是豬頭和豬腳之類的，穆九把那些豬肉都分給他們過年了。”
“真的假的？這麼好？”
“當然是真的，我家那個跟林老四的關係鐵，林老四剛纔親口跟他承認的！”
“好羨慕啊！我也想去穆九的藥廠裏做工！”
“等等吧，聽說只要表現得好，穆九擴大了就會繼續先請村裏的人！”
“說得對，以後我不敢隨意議論穆九了。”
“其實現在仔細想想啊，穆九沒什麼不好的，以前沒斷絕關係，家裏什麼重活都幹，你看穆六福再看穆老太，估計也是被逼到絕路上了，才斷絕關係的。”
“可不是，現在看穆童生真噁心，還讀書人呢！比我們這些不讀書的做人還差！”
“不議論別人了，羨慕啊！好想去穆九藥廠裏做工！”
“我也一樣，明年能進去做工也好，說不定明年我也可以分肉。”
林五嬸越聽越聽不進去，吼了一聲，“你們懂什麼，穆九這是假惺惺！”
想去做工的嬸子紛紛指責林五嬸，“你才懂什麼，給那麼高的工錢，還分肉，這樣的假惺惺我也願意！”
“你們忘了之前穆九說過的一句話了嗎？說什麼來着，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也把別人想象成什麼樣的人，自己是個假惺惺的人，纔會想別人也是假惺惺的！”
七嘴八舌把林五嬸說得一句話插不上，氣得把盆扔在地上，撿起地上一團雪砸到那個嬸子身上。
“林五嬸你有病是不是。”最先懟林五嬸的穆十一嬸也不幹了，放下手裏的活同樣抓了一團雪砸了過去。
但是沒砸中，林五嬸頓時嘚瑟了，“沒砸中，你這樣的，穆九是不會要你的，你洗洗睡吧！”
其他人見狀，紛紛幫忙，每人抓了一團雪砸向林五嬸。
即便有幾個沒砸中，但幾團雪砸在林五嬸身上，也足夠她喫上一壺，尤其不知誰砸了一團，正好落在她的衣領裏，雪化成水，順着她的脖子往衣服裏鑽，冷得她直哆嗦。
“啊！我跟你們拼了！”
林五嬸瘋了一般的往前衝去，撞到穆十一嬸身上，把人撞下了河。
這條小河的河邊不是很深，穆十一嬸站起來只沒到腰部，但渾身溼透的她怒了，爬起來抱着林五嬸往河裏滾。
眼見着要出事，其他嬸子只得大喊大叫，有勸說的，“你們先起來，都是一個村的，何必弄成這樣。”
“是呀，太冷天的，容易傷寒，先上來啊！”
穆十一嬸力氣比林五嬸大，把林五嬸弄河裏以後就爬了起來，她又不想死，不過看不慣林五嬸什麼事都要眼紅一下穆九而已。
總之，現在的她認定了能跟着穆九就一定有飯喫，把穆九想美好了，就事事維護。
把林五嬸也拉河裏還不夠，上了岸，穆十一嬸把林五嬸裝了雞的盆也踢到河裏去。
“我的雞！”
林五嬸顧不上河水冰冷，蹚了出去，她可一年沒喫到雞肉了，要不是過小年，根本捨不得，這只是她養了一年的雞！
河邊很淺，但是再往河中心去一點，水就深了。
林五嬸走了幾步陷入淤泥之中便拔不出腳，咕嚕咕嚕的喝了水，眼珠子開始翻白。
其他嬸子見狀嚇傻了，尤其是把林五嬸的雞踢下河的穆十一嬸，着急的就要下水去拉林五嬸。
其他嬸子連忙拉着。
“別去，你不會水，去喊她男人來！”
“對！先去喊一個男人來，把人拖上來再說！”
穆十一嬸只是氣憤，真出事了，她也不想鬧出人命來，“沒事，我個子高，遠一點把人拉上來再說。”
出乎意料，林五嬸不僅不把手交給她，還使勁的推開她。
穆十一嬸急紅了眼，“你怎麼這樣的人！你死了有什麼好處！先把手給我！”
林五嬸在氣頭上，咕嚕咕嚕的喝着水，心想着就不給你，死了讓你受良心譴責！
穆十一嬸急哭了，但是她不敢繼續往深處去，免得自己也被淤泥吸住，只得喊林五嬸，“你別這樣，你死了我也不用償命，你死了你家老五會再娶，你兒子會被後孃虐待！”
林五嬸一聽，是呀，不能死，趕緊把手伸給穆十一嬸。
然而，剛纔還能夠着穆十一嬸，因爲她掙扎了幾次，推了穆十一嬸，也把自己推遠了，不管她怎麼努力，愣是夠不着穆十一嬸。
岸上的人着急也沒有辦法，直到林老五跑了來，下河把窒息的林五嬸拉起來。
穆十一嬸還在河裏哆嗦，見林五嬸有救了，便往回蹚，誰知林老五推了她一把，“死婆娘，讓你欺負我婆娘！”
然後穆十一嬸就掉深處去，手腳慌亂的划着，卻止不住往下沉。
其他嬸子見狀，紛紛大罵林老五，“穆十一嬸有事你就死定了，你這是殺人！”
林老五反駁，“她殺了我的婆娘，我替我婆娘報仇！”
“剛纔誰去喊了林郎中？”
“好像二十嬸去了，不保險，我覺得把穆九喊來，說不定她有辦法！”
水流緩慢，穆十一嬸掙扎着逐漸往下沉。
其他嬸子見了，心也往下沉，暗罵林五嬸夫妻倆歹毒，幾句話不合把人推下河裏！
林郎中到底上了年紀，被嬸子催促着跑到這邊，氣喘吁吁的，差點自己都沒緩過來，更別提救人了。
好在，穆九也來了。
見到穆九，林老五狠狠的瞪了一眼，抱着林五嬸就往家裏跑去。
穆九大喊，“你先把人放下來，她還有救。”
林老五大吼，“我不相信你！你跟林郎中是一夥的，都不會救我們！”
林長生不放心穆九，跟着過來，見狀跳下河把穆十一嬸拉上來。
“你把她放在雪地裏。”穆九顧不上跟林老五爭執，先救穆十一嬸再說。
穆九走過去，抱着她的肚子從背後拍了幾下，把她喝進去的水拍出來，穆十一嬸就慢慢醒了過來。
穆十一也聽說了河邊的情況，連忙上來把穆十一嬸帶回去。
林老五抱着林五嬸已經不知所蹤。
穆九想了想，往他們家走去。
林長生跟在後面，其他嬸子落後他們一步跟着，“九兒，我們跟去幫你說說好話。”
穆九嗯了一聲，心裏清楚：她們說幫，其實真正幫的不是她，是林五嬸。
需要救命的是林五嬸，而她，則是去救她的命。
雖然平時很討厭林五嬸，恨不能這樣的人永遠不要出現在她面前。但林五嬸討厭歸討厭，做出來的事也沒達非死不可的程度，若能救，她想把人救回來，倒是林老五，那是真的歹毒。
穆九去的時候，林老五抱着林五嬸纔剛剛到家門口，林老五陰狠狠的哼道，“你來幹什麼！你走！”
穆九很平靜的說，“我來看看她，你放她下來，她還有救。”
林老五把門一腳踹開，“滿生！把門關上！”
林滿生聞言趕緊把他們家的大門關上，還透過門縫陰狠的盯着穆九。
林滿生在門後，林長生不好把門踹開，否則門板倒下去會砸傷林滿生。
雙方僵持着。
其他嬸子見狀，紛紛對着門內喊，“老五你把門打開，你看九兒都把十一家的救活了，你家的也能救活！”
“可不是，以前的事就讓他過去了，現在是救人重要啊！”
喊了一會兒，裏面的人毫無動靜，林滿生依舊站在門口瞪穆九。
穆九失望的轉身而去。
林五嬸錯過了最佳的急救時期，只怕凶多吉少，她想救人，卻不會求着林老五救人。
“等等！”林長生卻忽然退後幾步，翻牆而入，從裏面把門打開，拉着穆九進了林老五家裏。
林老五最怕的就是林長生，縮了縮脖子，“你要幹什麼，這裏是我家！你別阻攔我，我把我婆娘送去鎮上！”
林長生一腳把人踹翻，“九兒你去看。”
穆九照着剛纔的方法先把林五嬸腹中的積水拍出來，林五嬸毫無反應，再做了胸部按壓，忙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林五嬸才恢復了弱弱的呼吸。
見到穆九，跟見鬼似的，嚇一跳，隨後神色複雜的望着穆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