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宏利嘆了一口氣，“你別激動，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出去的時候順便把門帶上。
林月季猛地軟坐在椅子上，腦子亂得很，眼中一片血紅。
下武狀元下個月就考試了，也不知肩膀上的傷帶來的影響有多大。
林月季挫敗的撓頭，他的行爲的確讓她震撼，的確讓她沒法忘記。
不，準確的說，今晚他的種種作爲都讓她沒法忽視，甚至腦子不由自主的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浮現而出。
翻來覆去睡不着，本來計劃次日一大早就去醫館坐診的，但起得晚了，已經是半天中午，索性吃了午飯再去。
許久沒回來，醫館全靠穆遠山一個人撐着，穆九隔三差五的來坐上半天，如今林月季回來，穆遠山輕鬆了許多，沒有病患的時候，還樂呵呵的和林月季聊聊林月季在北方的所見所聞。
兩人全副身心都在醫術上面，全然不知林月季歸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本來關於她的問題已經慢慢的沉寂下去，又開始迅速的冒頭火熱起來。
次日，林月季正在給一個婦女診脈，那婦女便說開了，“林大夫，聽說你去賑災得了很多的獎賞？”
林月季溫和一笑，轉移話題，“您只是喫多了積食，沒什麼大問題，開一副消食的方子喝一天就好了。”
婦女不甘心什麼都沒問到，“聽說你在北方那邊傍上了孫將軍，得了不少好處，皇宮的醫女選拔你可以加很多的分。”
林月季眉頭皺起，難怪師父說京城出現了一些關於她的不好的謠言，不過清者自清，她不願意跟這些人糾結這些事情，“請藥櫃拿藥，下一位。”
本以爲婦女走了耳根子就可以清淨，誰知下一位還是一位婦女，同樣神祕兮兮的湊到林月季的面前，“林大夫，是不是真的？”
“什麼真的？”
“就是說你傍上孫將軍，孫將軍給了你很多好處啊，不然別人早就回來了，就你最後一個人回來。”
婦女聲音很大，似乎在說給其他人聽的，那表情有點失望的意思，彷彿在說我還以爲你有多冰清玉潔，殊不知也跟那些靠出賣色相上位的妖女一路貨色。
林月季不喜歡跟別人衝突，但一而再的被問那些無中生有還毀她名聲的問題，她也有些惱了，“我不知您哪裏聽說了這些謠言，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您，昨晚上皇上召見我，問我願不願意進宮做醫女，我拒絕了。”
“不是吧！”婦女一副見鬼了的表情，聲音都喊破了，跳起來，“你沒開玩笑？你居然捨得拒絕這麼好的機會？作爲一個女大夫，誰不想進宮做醫女啊，萬一被皇上選中，還可以做妃子，以後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林月季不知道久安醫學院還有多少女大夫是這樣想的，至少她不是，而且在外面多自由，爲什麼要把自己關進宮中？
婦女的行爲令她感到厭惡，“我再重申一遍，我拒絕了皇上的邀請，不進宮做醫女，只願意遵從召喚，你若不信可以去問皇上，你若聽不懂可以讓身邊的人解釋給你聽！”
婦女哪敢見皇上，也沒有那個機會啊，囁嚅道，“不是就不是嘛，我就問問。”
“所以你不是來看病的，你可以走了。”
不等林月季回答，不遠處的穆遠山坐不住了，“不是來看病的可以離開了，不要耽誤了需要診治的病人！”
婦女臉色有點不自然，“我怎麼就不是來治病的？我頭疼不舒服！”
林月季已經給她診脈過了，身體沒問題，這人純屬來八卦的。
藥櫃的藥童把上一位婦女的藥抓好了，看向這邊，眼神有點兇。
婦女頓時嚇得拿了藥就跑。
藥童追了出去，“你還沒給錢！”
婦女一副擔心藥童揍她的表情，慌張的掏出幾個銅板就跑了。
藥童往林月季這邊走過來，“師姐，您需要幫忙嗎？”
那個純屬來八卦的婦女慌了心神。
這藥童跟普通的藥童不一樣，身高體大的，一隻手就能把她拎出去，被拎出去是小事，要是上了穆氏醫館和久安醫館的黑名單，萬一以後她真的生病，這兩家醫館就會拒收她，京城有其他醫術好的大夫，但價錢最便宜的就只有這兩家，不僅如此，上了黑名單的人沒用資格享受義診帶來的各種免費活動。
“那個，我昨晚頭疼，現在不疼了，就是想來確認一下是不是有問題，既然沒問題我先走了！”
婦女落荒而逃，其他純屬來八卦的人也趕緊的溜了，唯恐上了穆氏和久安的黑名單。
林月季儘量的收斂情緒，
見她頻頻走神，穆遠山非常貼心，“你先回去吧，也沒有幾個人，我能搞定。”
“我沒事。”林月季深呼吸，重新調整了一下心情，“師祖放心，我可以的。”
穆遠山坐回原處，不再說什麼，只是目光裏多出了許多的深沉。
這是林月季自從到達京城以來，第一次覺得一天可以這麼長，好不容易等到傍晚結束一天的坐診，她攙扶着穆遠山步行回家。
沒想到，在回家的路上，仍然有人衝她指指點點，好像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林月季的耳朵好使，隱約聽到什麼她怕了孫將軍的牀，甚至更離譜的是，她爬了很多副將的牀，還有什麼軍營裏全部是漢子，派醫女過去表面是專門給婦女治病，其實是去滿足那些漢子的污言穢語！
林月季實在聽不下去了，穆遠山更直接，拍了拍林月季的手背，“別放在心上，交給九兒，她會擺平的。”
“謝謝師祖，我沒事，說就讓他們說吧，他們不僅僅是詆譭我，還是詆譭皇上，我不信了皇上會不管。”林月季眼中閃過一抹堅定。
來京城之前，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深陷輿論的旋渦，不過，不管幕後誰在指使，既然人家已經宣戰了，她躲也不辦法，這已經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事了，她名譽的好壞直接捆綁了護國侯府。
回到家裏，林月季直接找穆九談了這件事情，“師父，我不太懂大夏國的法律，可以去告他人詆譭造謠嗎？”
穆九風輕雲淡的逗着小魚兒玩，絲毫沒有把外面的事情放在心上，“回頭我讓宏利帶你去問一問江賢江大人，我想他應該知道。”
穆宏利？
林月季下意識的排斥，這兩天不見他，也不知道他的傷口恢復得怎樣了，師父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
不對以師父的眼力，不可能看不穿穆宏利傷了，這兩人壓根不想責怪她。
心底的內疚忽然擴大，林月季啞聲道，“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穆九笑道，“說什麼話呢，你是我徒弟，我不幫你誰幫你？難不成以後我有麻煩了你就跑得遠遠的不想幫我？”
“我一定會幫師父的，但我還是想跟師父說一聲對不起。”
“一邊去，不想聽這樣的話，你有這內疚的心思，還不如多想一想，接下來要怎麼去對付那些造謠的人，可不能心軟。”
“知道了。”
林月季的想法和穆九一樣，到京城以後，她得罪的人只有覃小旭一個，不是覃小旭也跟她有莫大的關係。
可她沒有人脈，沒有幫手，手裏只有一個只會做家務的小雨點，想了想，林月季還是決定去求助林十五。
林十五的院子有些偏僻，走過去需要一點時間。
到達他的院門，遠遠就聽見他和穆宏利說着什麼，好像是關於武狀元的事情。
聽牆腳不是什麼君子行爲，林月季走到門邊敲了幾下。
門沒關，透過門還可以看見穆宏利和林十五正在練功，在這春寒料峭的天裏，別人穿着皮毛大衣，師徒倆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裏衣，還汗溼了。
溼噠噠的衣服貼着，健碩的肌肉若隱若現，男人陽剛的氣息噴薄而出。
“月季來了。”林十五笑呵呵的，“來得正好，給我勸勸這小子，這麼大了還不懂事，受傷了還練什麼練，不想要命啊！”
林月季尷尬的低下頭，剛纔兩人還在交流，林十五一定是故意這麼說的。
但換位思考，誰害她的徒兒傷成這樣，她也會爲徒兒出氣，別看林十五平時痞裏痞氣的，但非常護短！
“對不起，十五叔，我……”
“我先走了，你們好好聊，有什麼事是不可以好好聊的？你師父他們就……算了，我也是多嘴，月季，你是否真的認清過你的心，是否真的那麼討厭宏利，萬一他死了你……”
“師父，你先出去，我來跟她說。”穆宏利打斷林十五，避免他說出更令林月季尷尬的話來。
“我去換身衣服，你都把他傷成這樣了，他還讓我去解決你的事情，月季，人生只能往前看，不能往後走的。”
林十五離開以後，林月季和穆宏利的氣氛有點尷尬。
相對站了一會兒，還是穆宏利先開口，“外面的事情我師父和我姐都在解決，你不用擔心，我姐明天就進宮，請皇上下旨徹查此事。”
“我……”林月季鼻子有點酸。
一瞬間，她想到了很多，似乎穆宏利對她的欺負都只是口頭上，而她對他的傷害都是身體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