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老人去世之後都要火葬。
而當年奶奶去世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多規定，老人是直接土葬，入土爲安的。
當年。
林奶奶還活着的時候，村裏分的有田地，林奶奶去世之後，是直接埋進自家墳地的，對於墳地的位置，林綰綰還真不清楚。
當年奶奶去的匆忙，那段時間都是姐姐和鄰居們操辦奶奶的身後事，她整天渾渾噩噩的……再後來，林大福就迫於鄰居們的壓力回了老家，把她們姐妹倆接到了雲城。
想起往事，林綰綰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她和蕭凌夜去車上拿了他們早上在集市上買的上墳的物品，而林大爹手裏拿了一把鐵杴。
蕭凌夜看林大爹一瘸一拐，無聲的把鐵杴拿了過來。
林大爹一愣，笑着說，“沒事兒沒事兒，別看我年紀大了，腿腳也不利索，拿把鐵杴還是沒問題的。”
蕭凌夜點點頭，卻依舊把鐵杴拿在手裏。
林綰綰看着他，笑的眉眼彎彎。
唔……
蕭凌夜一身雪白的白襯衫，黑西褲……手裏卻拿着一把鐵杴……如果讓蕭氏國際集團的那些高管們看到這畫面……
林綰綰忍俊不禁。
不過！
她可沒忘記，蕭凌夜的肋骨還沒有好呢。
林綰綰默默的走到他身邊，“我來拿吧！”
蕭凌夜挑眉，壓低聲音，“又覺得我‘不行’了？”
“……”
呵呵！
林綰綰乾笑一聲，默默的縮回了手。
……
林大爹腿腳不方便，因此，一路上走的很緩慢。
很快就穿過村莊，走到了田邊的小路上。
陽光下。
土路兩邊全都是清栩栩的麥子，微風吹過，麥浪滾滾，帶起一股子特有的小麥的清香，林綰綰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大爹，小麥快要割了吧？”
“還得一個月呢。”林大爹笑着說，“現在割小麥比你們小時候可省事兒多了，有專門的收割機，一塊地十幾分鍾就割完了，直接騎了三輪車來地裏拉麥子就行了。”
林綰綰點頭。
蕭凌夜問她，“你還割過麥子？”
語氣十分驚奇。
林綰綰擡頭挺胸，瞪他一眼才驕傲的說，“怎麼，看不起人啊，我小時候做農活可利索了。農忙的時候我和我姐都會下地割小麥的，用鐮刀，我和我姐一天能割掉一塊地呢。”
蕭凌夜默默她的腦袋，“真厲害！”
“……”
她怎麼覺得他的是在摸小貓小狗呢。
林綰綰甩甩腦袋，把他的手甩開，“別鬧！”
前方。
林大爹本來看着蕭凌夜冷着臉，不像是好相處的樣子，沒想到他和林綰綰相處起來，完全變了個樣子，如果對他是嚴寒的冬天，那麼對綰綰就像溫暖的春天。
林大爹這才放心的笑起來。
“到了！”
走了幾分鐘，林大爹停在一塊麥田邊，指着麥田裏的一個小墳包，“就是這裏了！”
“……”
林綰綰看着那小小的土包，只覺得無比的心酸。
在農村。
土葬之後，就會攏一個墳堆，因爲是土墳，遇到下雨等天氣，土堆上的土總歸要落下去的，所以，墳堆就會越來越小，而且會長滿雜草。
這個時候，老人的後輩們就會在每年的清明和過年的時候上墳，攏墳堆。
攏墳堆就是用鐵杴等物品，把墳堆旁邊的土重新堆上去，把墳包的大一些，這樣就不至於在多少年之後……後人想祭拜的時候，連個墳堆都找不到。
而奶奶……
她去世之後，她和姐姐就回了雲城。
這些年，她們從來沒有回來過，林大福兄弟兩個也沒有回來過，奶奶的墳堆自然無人照看，因此，此時的墳堆說是墳堆，實際上卻只有一個很小的土堆，如果不是林大爹說這是奶奶的墳塋，恐怕她都以爲這裏只是一個凸起的小土包。
林綰綰心裏酸溜溜的。
見狀。
林大爹搓搓手，“綰綰，你奶奶去世之後，你們家這塊地就是我和你大娘在種……每年收割小麥的時候都是機器，機器從墳堆旁邊過，總是會把土剷平一些……我和你大娘有時候也會攏一攏，不過畢竟時間長了……”
“大爹，您不用說，我都明白的！”
十多年過去，他們家又沒有親人照看，還能有個墳堆就已經很不錯了，而且跟田裏別的墳堆不同，奶奶的墳上連一根雜草都沒有，顯然是有人經常幫忙拔的。
這塊地既然是林大爹和大娘在種，草自然也是他們幫忙拔的。
林綰綰走到墳邊跪下。
見狀，林大爹嘆氣說，“你這麼多年沒回來，肯定有很多話要跟你奶奶說，你們一家子在這裏祭拜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去蘋果園裏看看。等會兒你們祭拜完了，可以去蘋果園找我，如果累了，就先回去。對了，你們記得回去的路吧？”
蕭凌夜點頭，“記得！”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先走了。”
“大爹，您慢點走。”
“好嘞。”
林大爹走後，林綰綰跪在墳邊，對兩個孩子招招手，“睿睿，心肝，過來！”
兩個小傢伙乖乖走過來。
“跪下，給太奶奶磕個頭！”
兩個小傢伙乖巧的磕了頭。
林綰綰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紙錢，放到墳邊點燃，“奶奶，您看到了嗎，睿睿和心肝是綰綰的孩子……十二年了，綰綰的孩子都長這麼大了……奶奶，綰綰十二年沒有回來看過您，您會不會怪我？”
“不會的！”
蕭凌夜在她身邊跪下，看着墳堆說，“奶奶那麼疼你，不管你做什麼，奶奶都不會怪你的。”
林綰綰沉默的燒紙。
蕭凌夜也添了一些紙進火堆。
說實話。
人死如燈滅！
他根本不相信神鬼之說，不過……如果能讓綰綰心裏得到安慰，他也願意信一回！
蕭凌夜拉住林綰綰的手。
“幹嘛？”
蕭凌夜二話不說，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絲絨的精緻小盒子，他打開盒子，取出裏面的粉色鑽戒，也不管林綰綰是什麼反應，徑直戴到她的無名指上。
“……”
林綰綰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