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小桂子捧着一袋足足的銀兩依依不捨的同葉安安兩人告別。
“季風,今夜我們住哪家客棧?”
逛了一下午,葉安安的心情明顯被小桂子帶動,高興了許多。彷彿那個小妖精又回來了。
“安安,想住哪?”
“住一個不大不小,簡單樸素的客棧便好。”
她向來不喜歡富麗堂皇,如今也並非什麼小姐,自然是更不願去,還是簡單一些的更好。
“好,聽你的。”
“季風,我們要在朝歌呆幾天?”
走着走着,葉安安忽然仰頭詢問道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怎麼不想呆在這裏?”
季風疑惑的注視着葉安安,想想也是,這朝歌非彼朝歌,凌亂不堪,讓人如何歡喜。
“是有一點,它跟我夢中完全不是一個模樣,感覺跟壓抑,特別是這裏……”
說着,指指自己胸口,呢喃自語說:
“感覺悶悶,很不舒服。”
特別像第一次看見君乾的時候,說不出的感覺,總之,就是不好受。
季風眸子一閃,養育了自己半生的地方,如今變成這副模樣,誰心裏又能舒坦?
“那我們明日便走可好?”
“好,不過我們去哪裏?”
葉安安高興的應下,可轉念一想,又沒有個去處,總不能漫無目的的亂撞。
“一路向南,聽聞風景秀美,心曠神怡。”
“好啊!”
“等等……”
剛喊了一聲好,恍然間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亦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策馬奔騰而來,衣角隨風飛舞。
偏偏那雙不安分的眸子入了心馳,一去便不再回去。
走在樹下的葉安安一看那張午夜夢迴,癡念不忘的臉,愣愣的站在原地,緊接着,猛地一回頭,背對着前方。
一個十字路口,人聲鼎沸,樹蔭涼涼,馬蹄噔噔,從此相離,何時再相見?
直到馬蹄聲遠離,葉安安纔敢轉回身,從樹蔭下走出來,被葉安安拽了一下的季風不明白的同葉安安一起凝視一條岔路口。
“怎麼了?看什麼?”
“沒……沒什麼。”
葉安安失魂落魄的回答後,癡癡的望了一眼。又像是驚恐一般,拉着季風就往前走。
他怎麼在這?他不應該在天澤嗎?怎麼會出現在朝歌?
可是那張臉好生熟悉。
還沒有真正的回過神來,已是走了數裏,幾聲哭喊聲,擾醒了沉思的葉安安。
順着哭喊聲望去,一個半大的少年郎,趴在一個婦人身旁,抱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的雙腿,似乎在哀求什麼。
“季風,你看那個像不像小桂子?”
聽着聲音有些耳熟,男孩背對着身子,看不清個究竟。
季風細細一看,單看身形,是有些熟悉。
“是小桂子!”
葉安安似乎認準了那個男孩,確定的對季風說道。
“去看看。”
葉安安拉着季風飛奔而去,靠近一看,果不其然,確實是小桂子。
“小桂子!……你怎麼在這?”
小桂子一聽到熟悉的聲音,摸摸眼淚,轉過頭去,沒有想到,看到熟悉的人,眼淚更是潰不成堤。
葉安安也愣住了神,趕忙拉起小桂子,安慰說:
“別急,慢慢說,安安姐若可以,定會幫你。”
“安安姐……”
“什麼事?”
“救救我娘!安安姐,大夫說她快不行了,等我湊足了銀兩,帶我娘治病,可是這價錢又漲了!”
葉安安細細聽小桂子講訴,大手一揮,拍拍小桂子肩膀。
“沒事的,這兒貴,我們就不在這兒治,安安姐幫你救你母親。”
小桂子一驚又是一喜,一驚是安安姐會醫術,一喜也是安安姐竟會醫術!
“安安姐,你會醫術?”
“以後可能會。”
“啊?!”
“別急,季風會啊,你不知道,季風醫術超羣,比起這些無良郎中高出不知多少,定會治好你娘!”
“真的?”
一雙祈求的眼眸失去了光芒,慌張的注視着季風。
“真的。”
季風莞爾一笑,當場就爲躺在地上的婦人把脈,老郎中一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
長的倒是秀氣,只不過這牛吹的有些大,不屑笑笑。
生逢這亂世,自身難保,如何救的了別人,他還要靠這些藥材,養活一家老小。想着,頭也不回的關門而入。
“季公子,我娘怎麼樣了……”
季風微皺眉頭,說:“需要用針,需要找一個住的地方,才方便。”
“好好,我家就在這附近。娘,你有治了!”
“桂兒……”
“娘……”
說着,將其安置在一個平板車上,自己在前頭拉着,爲葉安安兩人指明方向。
隨着小桂子轉了兩個路口,來到一片荒野之地,只有一條小路,泥濘不堪。
再往前走走,入目一大片房屋,於夜色的籠罩下,黝黑密密麻麻,時常傳來幾聲哭泣之聲,亦是瘮人。
“小桂子,你家還有多遠?”
“就在前方,馬上就到!”
指着前方那片矮小的房屋,房屋前頭有一個圍欄,大門也是破敗不堪。
一入內,一股腐敗的氣息撲面而來,斜斜掛着還低着水滿是布丁的衣裳,漆黑漆黑。
只有幾個小房子有幾絲光亮,還有幾條骨瘦如柴的貓兒狗兒路過,等着赫人的眼睛,像是深夜的地獄使者。
終於停在一所房子面前,小桂子略有些難爲情的指指那扇半開半掩的門。
“安安姐,這是我家。”
“那我們快進去吧!外頭冷。”
葉安安沒有說些什麼,徑直讓要進去,這一路上,聽小桂子的娘講訴了不少關於小桂子的事。
本來是天澤一家大官家的公子哥,雖是小娘生的,可老爺對他也不薄,放蕩不羈,活的也是逍遙自在。
只不過是後來,朝歌王朝沒了,朝歌也淪陷,逃得一死,家中的家僕也走散,與母親兩人相依爲命。
可是生逢亂世,沒有了公子哥這一身份的加持,茫茫人海中,他又算得了什麼?
幾經周折,才得以在這難民營有一住所,有一安身立命的地方。
因爲曾做過公子哥,也不願乞討爲生,骨子裏還是有那麼一點傲氣,遂每日幫別人打雜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