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笛聲與君乾的笛聲相互碰撞,亦或可以說是在一較高下。
只見南夷的層層士兵的後面走出一老者,萃入了歲月的滄桑卻沒有留下半點痕跡。一襲白衫,泛着光芒,像是從遠古走來。
五里的毒蛇毒蟲阻隔兩人,同樣也隔斷了兩軍,南宮朔騎着高頭駿馬也緩緩而出,與仞老將軍打了一個照面。
剩下的便看君乾與老者的爭鬥,看這羣蛇蟲究竟撲向哪一方。
兩人分別躍居樹梢的頂端的一葉綠葉,點腳立於上頭,吹奏笛子。
衣抉翩翩,互不相讓,翻雲覆雨,暗藏殺機,兩者對壘,攻心爲上,氣力爲輔。黑白相交,宛若蛟龍奪霸。
衆人皆仰頭觀看這一奇觀,連連稱奇。
南宮赫從遠處趕來,與南宮朔會面。交代天澤大營之事,未來的急開口便順着衆人目光擡頭仰望,心頭一驚。
笛聲交織,似乎在共同編織一個歌謠,又像是各自爲營,非要分個高低。君乾冷眼看向那位老者,只見那人神態自若。波瀾不驚,相反自己額頭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從臉頰滾落,氣力有些斷斷續續,抵擋不住老者氣勢上的壓迫。大有敗下陣來的形勢。心裏頭逐漸也有了慌亂,這一慌亂,木笛上的手指便不由得打亂的節奏。
而老者也乘勝追擊,看出君乾的破綻,無形之中加大氣力,將一手笛子吹的出神入化,這底下的蛇蟲也緩緩的朝向天澤士兵移動。
君乾一驚,連忙穩住陣腳,沉下心來,卻已經被老者團團圍困,無法動彈,只能求生。
兩者之間恍若有一棋盤,老者執白子,君乾執黑子。白呈蛟龍,牙齒鋒利,黑化蟒蛇,步步爲營,一轉眼,棋局已定,龍咬蛇七寸,蛇纏龍身,做最後的搏鬥。
仞三公子一邊時時刻刻注意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蛇蟲,一邊分心觀看君乾對弈如何。
眼看着君乾快要敗下陣來,天澤之人皆是一揪。祈禱上蒼起死回生。
仞三公子亦是一驚,慌忙之中對着君乾大喊:
“四王爺!葉安安還在長安等你!”
所以你不能輸,輸了今日便是全軍覆沒的下場,再也見不到葉安安……
君乾執棋落子的手一頓,心頭一咯噔,縱覽全局,生死全在這一棋,注視着老者雲淡風輕的模樣,腦海中浮現出葉安安的身影,不可,不能輸!
汗珠滴答滴答從額頭滑落,君乾目不轉睛注視整張棋盤,似乎在尋找生路,在尋找反敗爲勝的路。
黑白相間的棋盤,有一點散發微弱的光芒,與君乾的身上的氣力遙遙相應,君乾心頭一喜,落下最後一子。
老者面不改色的臉上出現一點點裂痕,此子不簡單,他隱居世外桃源,不問世事,任憑外頭戰火連天。
南宮朔能請其出山,也只因與其下了一盤棋,最終僅僅輸他一子,也因部落生活在南疆邊境,恰好是將軍交戰的地方。
曾經也受烽火的禍害,南宮朔最有希望一統天下,使得國泰民安的人。方纔出山相助。
而今日這一男子,比南宮朔更高一籌,甚至勝過他,最後一點,反敗爲勝。勝他半子。不可小覷,南宮朔年紀已大,不知還有多少的歲月,而天下一統遙遙無期,眼前這個年輕人更有希望,只不過,他的身上戾氣更重,殊不知,日後是好還是壞?!
老者的玉笛出現了裂痕,方纔放下了玉笛。
“四王爺年輕有爲,老夫敗了。”
天澤士兵皆鬆一口氣,而南夷的士兵紛紛緊張起來,南宮朔看向君乾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和警惕。
“晚輩不過僥倖。”
“不過,四王爺爲何在最後一刻改變了落子。”
“因爲有想護之人。”
“原來如此。”
老者嘆息一聲,又道:
“老夫本答應南宮朔出山,如今又敗給你,再用這蛇蟲對付南夷怕有不妥。不若便由老夫帶回去如何?老夫便不再出山。”
“只要前輩不再出山,大可帶走。”
“多謝。”
老者讚許的看了君乾一眼,裏頭卻飽含太多的深意,只不過那匆匆一眼,讓人難以撲捉。
吹奏玉笛,蛇蟲起舞,四處散去,隱入土壤,亦或是遊走。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鋪天蓋地黑壓壓一片的蛇蟲不見了蹤影。
老者也負手離去,從此再不出山。
君乾也從樹梢之上飛落,仞三公子趕忙迎了上去。
“四王爺,爲何要讓那個老者帶走?!用其對付南夷士兵,何愁攻不下南夷?!”
君乾沒有做聲,只不過背過身子,將手中的木笛拿出,仞三公子不明白的輕輕觸碰木笛。
轉眼,四分五裂,不由得一驚。
君乾半依着仞三公子,隨着木笛的四分五裂,吐出一口鮮血,那老者的功力深厚渾然天成,他壓根就不是對手,只能隱藏自己。
至於最後那所謂的半子,若是老者認真觀看,未曾亂了心智,就會發現其實是君乾輸了半子。
這也就是爲何君乾答應老者的要求,因爲他心知自己抵不住。
仞三公子大驚失色,剛要開口便被君乾阻攔住。
“不能說,兩軍交戰,不能說。”
“我明白。只不過你怎麼樣了?”
君乾苦笑道:
“還死不了,還有,千萬不要告訴安兒,莫讓其擔心。”
“我知道,不會告訴她的。”
“嗯……那就好。”
擦擦嘴角的血跡,裝作沒有事一般轉過身去,觀看形勢,只不過那硬朗的臉蒼白無力。
兩軍虎視眈眈,誰也不讓誰。
“南宮老兒,看來你始終棋差一籌!”
“仞老兒,莫要高興的太早,天澤的大營已經被我們一把火給燒了,而你這數萬大軍損傷慘重,不知能不能抵的過南夷的百萬雄獅?!”
“你!”
“仞老兒,你我交戰已有數載,不分勝負,老夫也惜才,天澤皇猜疑,善妒,不若來我南夷,共謀大業!”
“南宮老兒,我仞家軍誓死守衛天澤,這是仞家軍世代傳承的祖訓,豈能到我這就破了?莫不是留一個千古的罵名?!不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