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痛，是澀，是怒，是憂。
但更多的是，是他此刻體會不到，確切而言，是他此刻難以描述的東西。
那種莫名又難言的情緒，在他心底壓抑着，萌動着，想要躍出。
然，卻被什麼死死壓制，出不來，又下不去。
不上不下，好似剛剛冒了個頭，就被無形的蓋子死死捂住。
他看不到，也看不懂。
月凜其實很納悶，在雪籮面前，他並沒有刻意掩飾任何情緒，爲何會這樣。
雪籮則是完全懵了。
她不知，她竟不知，都這樣了，月凜還會循着以往的本心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反應。
她眨了眨眼睛，好像這樣就能將眸底的酸澀壓下去。
屋裏的氣氛瞬間有些古怪。
發現雪籮眸子裏氤氳起水霧，月凜心裏有些亂，儘管，他壓根不懂自己爲何心緒煩亂。
“從前，你報仇都是穩紮穩打，從不急於求成。不管是對付美黛，還是對付王霽，你都是避其鋒芒、攻其不備。我一直覺得，你比很多人聰明，懂得審時度勢，再大的仇恨，也能等到自己足夠強大之時，纔出手報仇。今日，你怎麼就急上了呢？”
雪籮張了張口，話不知是嚥了回去，還是根本說不出來。
“鳳族對你我，本就有利用之心。你來鳳族之後，因我擺脫不了梧桐木，你已替他們做了不少事，你不欠他們。阿琴的死，責任並不全在你。你不必太過自責。你既然代表淵水與鳳族結盟，那你爲他們做的，就是合作，而非補償。”
“如今距離修羅大比，還有十個月，急不來，也無需急。心平氣和，更有利於修煉，也才能更順利的寫出藥方。”
“我去給你拿喫的。”說完，月凜揮手，桌上的食盒和果盤全都飛到他面前。
“好。”雪籮喉嚨微梗，艱難的發出一個單音。
月凜提着食盒走了出去。
雪籮轉身，雙手捂着臉，淚水從指縫流了出來。
三息之後，她重新坐下，那種焦灼感奇蹟般的消失了。
月凜提着食盒出來，無視風池等人的驚詫，冷着臉向小廚房走去。
遠遠的，他便聽見汐揚和青鳳的對話。
“汐揚，你這次又準備給雪籮做什麼？”
“水果羹。我找大公主討了鳳靈果，又找南笙兄要了狐生果，還找八爺要了朱果，配在一起做成水果羹，應該鮮香滋養。”
“你確定她會喜歡？”
“不確定，但也要試試。”
“但願雪籮能嘗一口，哪怕一口也好。”
“嗯。”
“實在不行，就讓南笙公子悄悄溜進去，將雪籮打暈。”
“好。”
“鍾漓說，南笙公子想勸雪籮去狐族。”
“她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汐揚，如果，我是說如果，土銀和雪籮真的不能在一起了，你會一直陪着雪籮嗎？”
月凜心頭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