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的話是那樣的決絕,廖祥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但終究是沒有機會說出口的。因爲他已經轉動了轉經筒,唸誦了佛經。
幽幽梵音響徹黑暗。在這本不大的密室裏面,更好像是天外梵音一般。廖祥尚且還好,可已經把自己妖魔化的道士卻是完全聽不進去。
劇烈的痛苦壓迫着他,竟是讓他頭疼不已。野心在心中膨脹,卻又被梵音壓制。這一來一回,讓他苦不堪言。
“住口…..給老子住口。”老道士嘶吼着,因爲痛苦已經捂住了腦袋。可已經與佛同體的和尚又怎麼可能聽到他的話呢?
無奈,老道士斷喝一聲,用盡最後的力量控制着那對母女,試圖要撕碎和尚。兩個人,已經徹底被血液控制,完完全全的成爲了老道士手中的兵器。
她們的爪子是那樣的鋒利,只是稍微用力就將和尚的喉嚨給刺穿了。可即便如此,和尚依舊沒有停止轉經筒的轉動,更沒有停止佛經的唸誦。
那幽幽的梵音好似成爲了他的背景,成爲了他通往佛道的階梯。雖然鮮血如注,雖然痛不欲生,可和尚卻露出了平靜的笑容。
忽的,他睜開眼睛看向廖祥。此刻的廖祥已經看的呆了。巨大的痛楚壓迫着他。他無法想象和尚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這對母女的痛楚,結束這滴血妖兵的妖法。
這麼走雖然能夠從根本上阻斷滴血妖兵的妖兵,可他呢?他卻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承受死亡的威脅。
可他卻沒有後悔,因爲他臉上的笑容是那樣欣慰。
他根本就不會留手的。從她救了那女孩兒開始,他就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他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爲了把女孩兒喚醒。奈何他的佛法卻無法喚醒他。
廖祥沉沉嘆息。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痛苦,明白了無奈。所以他擡手,摸出了四方八卦。以攝靈的方法,要淨化這對母女的妖法。
見廖祥終於下了決心,和尚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可此時的他已經瀕臨油盡燈枯之境,所有的笑容不過是他的迴光返照而已。
不過足夠了。他已經牽扯了足夠多的時間。利用梵音和佛法,已經淨化了滴血妖兵的大部分妖法。剩下的只需要廖祥淨化這對母女的血液和心靈就可以。
四方八卦的法力柔和的籠罩了這對母女。還在吞噬鮮血的兩人,在四方八卦的引導下,慢慢的鬆開了罪惡的雙手。
兩雙妖異的血紅色雙眸,在這一刻終於有了清醒的跡象,終於有了鬆動。特別是滴血妖兵的妖法,已經被梵音徹底壓制住。
見此情景,和尚欣慰的笑了。他離開了這麼久,以苦行僧的方式修行,終於在這一刻,感悟到了佛法的真諦。死亡對他而言,不過是另一種生活的開始。
“結束了…..我終於做到了….阿彌陀佛。”他閉上了眼睛。可手中的轉經筒卻並沒有停下來。
廖祥自然看出了和尚已死。可那一刻,他卻感受到了一份真摯的感情。那轉經筒似乎在爲他而轉動。
攝靈的術法一旦用處。就一定會淨化掉所有的怨念。因爲之前的消耗,此時的廖祥已經瀕臨油盡燈枯的地步。可他依舊死死的撐着,因爲他不能讓和尚的犧牲白費。
梵音和攝靈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進入到了這對母女的身體當中。淨化着兩人的血液。而隨着兩人血液的逐漸淨化,屋外老爺子死命控制住的死人慢慢的退了回去。他們本就是從墳墓裏爬出來的,沒有了血液的詛咒力量,他們自然不會停留在陽間。
“他們成功了。”見狀,老爺子苦笑不已。劇烈的消耗讓他再沒有了站起來的力氣,就那麼坐在了地上。
老爺子揮了揮手,王猛立刻會意,提着槍進入了木屋當中。然後來到了密室下面。自然也看到了已死的和尚。
“廖祥,他?”王猛癡癡問道。廖祥輕嘆口氣,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指了指捂着耳朵痛苦不堪的老道士。
此刻的他已經徹底沒有了威脅。作爲一個妖道,一生的心血都放在了滴血妖兵這種妖法身上。現在這種妖法被破,也表示他再無應對的可能。
終於,冰冷的手銬拷在了他的手腕上。他悔恨,痛苦,憤怒。可終究還是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小子,就算你們破了我的道法又如何?這對母女終究是沒有救了。你認爲像她們這種人能夠活在這個世界上嗎?”道士冷聲道。
“我自有辦法,不過那已經和你沒有關係了。”廖祥白了道士一眼,王猛壓着他先一步離開了密室。
廖祥來到母女身旁。這對母女似乎是因爲劇烈的痛苦已經睡着了。可她們的臉色至蒼白,超出了廖祥的預料。且這對母女即便在夢中也瑟瑟發抖。
這個案子終於結束了嗎?不,還沒有結束。因爲這對母女還沒有被治好。
廖祥開始在這間屋子裏面尋找。果然,在密室的角落裏面,發現了一個鈴鐺。鈴鐺雖然叮噹作響,可裏面卻封印了那位母親的二魂二魄,顯然那道士是利用這個來控制女人。但其手法和和尚不同。和尚控制女兒的一魂一魄只是爲了更好的控制住她,幫她壓制心中的戾氣。可道士卻徹底是爲了幫助自己。
終於,這對母女被廖祥等人送回了山腰的那間廢棄的木屋。至於和尚則沒有運出來。因爲他是在道士那間木屋裏面圓寂的,所以那裏也應該成爲他的歸宿。出來之後,廖祥便放了把火燒燬了木屋。當然他刻意控制火勢,燒燬了木屋和和尚的屍體之後,大火便散去。
回到山間廢棄木屋之後,廖祥和老爺子便開始給這對母女治病。他們的病是從一出生就留下的。中間過程更是被人控制,所以必須要接觸那道士留下的禁制纔可以。至於後續的治療,則需要醫術和道法結合纔可以。
廖祥和老爺子分開爲兩人治療。廖祥負責年紀相對較大的母親。畢竟她的二魂二魄被控制的時間太長了,需要的法力也多。而老爺子之前的消耗巨大,恐怕難以維繫。
將靈魂送入女孩兒的體內相對簡單一些。畢竟她的一魂一魄雖然被和尚控制。但並沒有收到什麼創傷。所以融入很輕鬆。
可她的母親就比較困難了。人的二魂二魄同時離體,對身體造成的負擔是非常巨大的。加上這二魂二魄又一直被控制着,對靈魂也造成了不小的壓迫,所以將魂魄送入她身體中非常困難。
爲了讓她的靈魂能夠完全融入身體,廖祥不得已之下,涌出了紫符的力量。以四方八卦的法力協助,這才排除了二魂二魄的創傷。
見廖祥使用紫符的力量,老爺子登時就愣住了。
以他的年紀,自然接觸過紫符。雖然不是很瞭解,但也非常清楚紫符的力量。相傳那可是神州古老的符咒力量。
“廖祥啊,沒有想到你居然有此機緣,能夠接觸到紫符的力量。實在讓老夫大開眼界。如此就算是死了也足夠了。”老爺子激動的說道。
“小子能夠得到紫符純屬機緣巧合。能夠利用也實屬幸運。但紫符畢竟太過神奇,我也只懂得皮毛。”廖祥如實說道。
“只有皮毛已經足夠了。以你的力量,想必神州四大家族也懼怕於你。未來千萬要低調行事,萬不可讓心懷不軌的人知道你的真本事。”老人意味深長的說道。
廖祥點點頭沒有說什麼。但心裏卻異常敏感的發現,老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同了。除了友好之外,甚至多了一抹敬畏。
這位母親的二魂二魄融入身體比想象中的還要困難許多。中間耽擱了將近兩個小時,纔將魂魄毫髮無傷的送入身體。
做完這一切之後,三人連夜將這對母女送到了醫院。因爲此事的解決,醫院裏面的陰氣也淡化了許多。不過依舊存在。
王猛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之後,院方的大夫自然是不遺餘力的對這對母女施救。雖然沒有查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但還是從兩人身上的血漬,看出了很多問題。
不過最終,王猛在和上面溝通之後,由警方出面,要求醫院對此事進行壓制,不允許新聞流出。
而爲了讓這對母女儘快恢復。廖祥更是利用中醫的手法,給兩人診脈,最終開了幾副藥留了下來。
廖祥交代王猛,一定要按時服藥。至於這對母女醒來之後會發生什麼,警方自然也有保護措施。而且王猛也告訴廖祥,警方已經請好了心理醫生,負責幫兩人從心理上解決負擔。
這點,可以說警方做的很到位。
不過至於後續的事情如何進展那就是警方的事情了。廖祥已經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這個案子也算是徹底破了。
“老爺子,您不打算換個城市生活嗎?”臨走前,廖祥對老爺子說道。以老爺子的風水造詣,一定會有大作爲。可他卻心甘情願的看門房。
“不必了,這裏活的很好。看個小門房,有時間了養養狗,生活不錯。”老爺子笑着說道。
廖祥終是沒有在說什麼,轉身離開。不過臨走前,老人卻意味深長的和他說了一番話。這番話,讓廖祥忍不住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