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民國之威震關東 >第一百五十八章 聽牆根
    王長水從奉天回來的路上騾車壞了,幸虧車上還拉了倆黃家的護院。三個人好容易對付着把車弄進了新民縣城,找了家大車店給修上。

    折騰了一通,等回到彭家屯時已經二更天了。

    飢腸轆轆的進了院子,王長水對着屋裏招呼道:“老跨(讀:kuai,媳婦的土稱)家裏來客了,趕緊整飯!”

    喊了一聲,不見屋裏有人應聲。王長水以爲自己媳婦還跟他彆扭着呢。路上不順,心裏本來就窩火。身邊還跟了倆黃家的人,這讓他面子往哪兒放。

    擼袖子就氣呼呼的進了屋,嘴裏罵罵咧咧的喊着:“聾了你啊?一天到晚的,欠削玩應兒!”

    進了門沒看着人,王長水掃了眼外間屋,接着着就愣了。西屋門框空蕩蕩的,門扇居然沒了。

    正準備發問呢,就聽見東屋裏“嗷”的一聲,緊接着他媳婦就哭着跑了出來。

    人跑出來還沒啥,關鍵是衣服前襟上全是血跡,往前夠着的兩隻手上也全是血嘎巴。

    王長水當時就毛了,驚叫道:“咋地啦這是?咋地啦這是?”

    “當家的,你可算回來啦……”二蛋娘撲進了自己男人懷裏,心裏可算踏實了一些。

    還沒來得及講家裏發生了什麼事兒,王二蛋捂着受傷的耳朵,也哭着從東屋出來。

    “天爺啊~這是咋啦?到底咋啦趕緊說話!”王長水瞅着自己家傻兒子捂着耳朵的手,還有身上的衣服全都是血,好懸沒急瘋了。

    黃家來的來護院原本跟王長水着進了屋,可看到屋裏的場面,下意識的用手捂着腰間的短槍,一臉警惕的站在門口不動地方了。

    好容易安撫住受驚的娘倆,王長水這才從自己媳婦嘴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姜昶子…他們幾個人?”王長水問話時聲音都透着哆嗦。

    “就……”二蛋娘偷眼往門口瞅了下,見倆黃家護院正站那一臉緊張的聽聲呢。

    “說啊,瞅啥呢?”王長水急了,指了下那倆黃家的護院:“你不用害怕,這倆大兄弟是奉天黃家的武功師父。”

    說到倆黃家護院,王長水心裏穩當了一些,提了提膽氣,用手比劃了個“八”的手勢。

    壓低些聲音對二蛋娘說:“我跟你說,人家倆身上可是揣着傢伙呢。要想收拾姜昶子,那是一個愣一個愣的。”

    “哎,別…別!”倆護院中歲數大一些的小子趕緊開腔兒:“那個,老王大哥啊。出來時管家可是交待明白了,俺們這趟就是暗裏盯梢,可不敢瞎露面啊!

    要是壞了俺家少爺的事兒,誰也擔待不起。”

    護院嘴上說的還算漂亮,臉上的表情卻瞞不住人。特別是年輕些的那個,怕的都掛了像了。

    年前黃老爺被弄死的那天晚上,柳辰三個給黃家人留下的血腥記憶,實在是太過深刻了。

    在倆護院的印象裏,那幫傢伙一個個可都是殺人不帶眨巴眼兒的主兒。男的都不用提,光個不起眼兒的小娘皮,出手那都差點弄死一日本太君。

    現在聽王長水的意思,好像是想讓倆人爲他家出頭,不趕緊往回縮,還等啥呢。

    二蛋娘本來見着黃家的兩個護院,心裏稍微動了一點兒小心思。這會兒看到倆人的表情,再一想自己家周圍,不定埋伏了多少土匪呢,那點兒小心思瞬間就散沒了。

    老老實實的按照柳辰教的話說:“就,就昶子一個人來的。帶着刀,可兇了呢!你瞅瞅二蛋的耳朵,好懸沒被割了。”

    王長水扒開王二蛋的手,看了眼耳根子上的大口子,心裏一陣的後怕,埋怨道:“你也是,他來要你房契就給他唄,非得要啥錢!捨命不捨財的敗家娘們。”

    王長水一上火氣,手頭就沒了輕重,稍微碰到了下王二蛋受傷的耳朵,好容易才止住的血的口子,又開始直往外流。

    年長些的護院抻頭看了眼,心裏一陣瘮得慌,趕緊勸道:“王家大哥啊,先別說那些了,趕緊給你家小子找個跌打郎中吧,這麼往外淌血不是個事兒。”

    王長水也知道得找郎中,可大半夜的到哪去找啊。

    站那想了一會兒,跺了下腳,對二蛋娘說:“走,帶二蛋上車咱去縣城。”

    “哎,哎,好!”二蛋娘正不敢在家待着呢,一聽這話,趕緊拽着王二蛋出門。

    “那個…王家大哥啊,你先別急着走。”年長些的護院拽着同伴跟到院兒裏,對王長水說:“你先給我指下老薑家擱哪兒呢再走啊。”

    “上車,上車!道兒上我拐個彎兒給你們指!”王長水皺皺着一張臉,心煩意亂的招呼道。

    剛進院兒的騾車沒待一會兒,又再次出了大門兒。往老薑家的方向稍微拐了個彎兒,遠遠的把黃家來的兩個護院放下後,加快了速度駛出屯子。

    夜半三更,除了剛剛被騾車驚起的幾聲狗叫外,彭家屯進入了一天中最安靜的時段。

    兩個護院摸黑悄悄靠近了老薑家的院子,影影綽綽的看到了西廂房窗戶往外透出些燈光。

    剛剛王長水草草的交代了一句,說老薑家正房老兩口住着,西屋住着小孫子。東廂是老大夫妻倆,西廂房是空置的。

    現在看只有西廂房點着油燈,猜測着多半是姜昶子擱裏面呢。

    “哥,咋整啊?”年輕些的小子有點不敢邁步。

    “他孃的,剛忘了問院裏養沒養狗啦。”歲數大的壓着聲音懊惱的說。

    “要不…仍塊兒石頭探探?”年輕些的小子出主意。

    “想死啊!”歲數大的一瞪眼,指了指姜家的方向:“你以爲那是啥,尋常莊戶人家?我告訴你,那是正經的鬍子人家。還敢投石問路,活擰啦!”

    “那咋整啊?咱這麼瞅着能瞅出個啥,回去咋交差啊!”年輕些的小子唔囔着說。

    “咋整……”上歲數的也爲難,四下瞅了瞅,招了下手說:“走,繞後面去看看!”

    老薑家是後遷來了,院子貼着路邊兒,西廂房後面背陰,除了杵着一個茅廁,連片菜地都沒有。

    黃家倆護院一看沒遮沒擋的,便輕手輕腳的摸到了後窗根下面。

    屋裏面隱約的有說話聲傳出……

    “昶子,不是我說你,你咋敢自作主張呢!”

    “哥,俺家這情況你也瞅見了,不遷走的話,指不定啥時候,就得再被那個黃家王八蛋給禍禍了。”

    “那你也不能招呼都不打一個啊,這要壞了小五爺的安排,你喫罪得起?”

    後窗外面的倆護院只聽了兩句,頓時就起了精神。小五爺”、“安排”,聽話頭兒就知道,一溜鞭那幫土匪肯定是憋着事兒呢。

    而且,很可能是針對着黃家來的。

    倆小子蹲牆根下面,豎着耳朵聽,屋裏卻安靜了下來,一等再等的也沒個聲音傳出。

    窗戶外面的倆小子正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倆人被發現了,屋裏可算又有說話聲兒響起。

    “哎,哥!問你個事兒唄。”

    “啥?”

    “你說小五爺他們啥時候能到啊?”

    “沒規矩,你問這幹啥?”

    “我就尋思着,他打發咱回來挨家送錢,這活兒都幹完了,咋還不見他來呢?”

    “急啥!你以爲現在還是原來的時候啊,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咱一百多號弟兄呢,分批進來且得些時候呢。”

    窗外年輕些的小子聽到“一百多號弟兄”,頓時就有點發毛,悄悄起身想趕緊回去送信兒。

    年長些的到底沉穩,一把把人按住,示意靜聲,繼續聽下去。

    “那且得些時候呢,讓咋倆回來這麼早幹啥啊?就這麼一天天的乾等着?”

    “你懂個啥……我跟你說啊,咱們人陸陸續續的回來,指不定哪個不小心,就得透出消息。黃家要是得了信兒,肯定第一時間就得關注着新民這疙瘩。

    到那時候,咱還敢在這片露頭?

    所以啊,每家的錢,必須得提前送回來。等咱辦完了事兒直接就撤,他們想在新民這兒蹲咱,那是白想!”

    “哦~哦,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可…咱得在這兒等到啥時候啊?一天藏頭露尾的,憋屈人。”

    “我估摸着,怎麼也得清明左右。”

    “嗎呀,還得等大半個月呢?”

    “半個月咋啦?你慌個啥!還有啊,咱明兒就走,不能繼續擱你家待了。”

    “爲啥啊?”

    “爲啥?你今天在王家露了臉兒,還好意思問爲啥!”

    “他家鐵定不敢往出瞎傳,敢說一句我弄死他們。”

    “人家咋不敢,你還當這兒是三年前呢?消息走漏了,你弄死他們有個卵用。”

    “可咱去哪兒啊?”

    “我在彰武和法庫都有朋友,咱一個地方去住幾天,走下來半個月也就過去了。”

    “那…那行吧……”

    “咱睡一會兒,天亮就走。你走之前和你爹孃把話說明白了,讓他們留在這兒安心過日子。等弟兄們到齊,就是姓黃那小子的死期。

    他一死,以後就沒人敢再禍禍家裏了。”

    “行,走之前我跟他們說……”

    倆黃家護院又守了一會兒,等西廂房裏徹底安靜了下來,便輕手輕腳的退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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