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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時,木棒貨場外面一點點的熱鬧了起來。
打大南門和南門出來的,或者打算進城辦事兒的人羣,無論誰經過這裏,都會駐足瞅上一眼。
這一瞅,就不願意動地方了。
老實說,像木幫這種大幫會整出的熱鬧,普通老百姓一般是不願意往前湊的。
畢竟一個鬧不好就刀兵相向,就算不被誤傷,濺身血也夠受啊。
可今天的這場熱鬧不同,不但場面惹眼,而且瞅着也應該沒什麼危險。
三個年齡各不相同的男人,光着上半身,跪在離着大門十來米的地方。
在他們身後,是九個同樣扮相和姿勢的漢子,其中三個身上還裹着傷布。
“呦~這是鬧啥西洋鏡呢?”人羣后面,一挑着擔子的貨郎聲問了一句。
“啥西洋鏡!”一暖和天兒還穿了身薄襖褂的窮酸撇嘴駁斥。
然後賣弄的說:“瞅明白嘍,這叫負荊請罪,跟洋人有個屁的關係,咱老祖宗……”
“你快拉倒吧!”旁邊一漢子聽不過耳,白了窮酸一眼問:“還負荊請罪,跪那兒就是負荊請罪啦?荊呢?沒荊你跟那叨叨個屁!”
窮酸本地人,平時覺得自己讀過書,就高人一等似得,惹得四鄰八鄉都不待見。
既然有人開口撅他,一幫子馬上跟着幫腔:
“就是~人家光着脊樑就負荊請罪啊,淨擱那瞎扯!”
“葛童生,瞅熱鬧就好好瞅着,別擱那掉書袋子,倒胃口!”
“哈哈……”
“哼~”窮酸一挺乾瘦的雞胸,傲氣的說:“爾等讀書只觀其表,不解其意,下乘!下乘!”
“哼!沒進過學,汝何解負荊請罪之奧義。”窮酸一下得理,不去管周圍的鬨笑聲,大聲質問。
“老子聽說書先生講的,咋的?”漢子一挺身,健碩的胸膛直接懟在了窮酸的雞胸上。
周圍瞧熱鬧的一幫人馬上和聲幫腔。
“葛童聲別擱那裝了,叫個說書先生,書讀的都比你多!”
“就是,唸了幾頁千字文整天裝什麼學問人,呸!”
“拉倒吧,人家還會背好幾句三字經呢!”
“哈哈……”
“無知之輩!辱沒斯文,辱沒斯……”
窮酸吵不過一幫子人,嘴裏絮絮叨叨的轉身就走,引得瞧熱鬧的哄聲一片。
窮酸走了,可對跪着的幾個人來說,場面已經足夠熱鬧了。
頭前那三個互相打了個眼色,年紀最大的揚脖開喊:“王二當家的,給條活路吧!”
“木幫弟兄們,饒口飯喫吧~”身後的漢子們跟着和聲。
“王二當家的,給條活路吧!”
“木幫弟兄們,饒口飯喫吧~”
“王二當家的,給……”
大門外喊聲逐漸變得嘶啞,院子裏的王廣源黑着一張臉,拉磨似得亂轉。
一大早就被放回來的呂強子幾個,根本沒啥注意。
只能杵在一邊,眼巴巴的一會兒瞅瞅王廣源,一會兒瞅瞅窩在陰涼地兒裏的躺椅上,悠閒搖晃的柳辰。
呂強子幾個被放回來,大夥兒就已經預料到,興安木幫在顧家兄弟的壓力下肯定會服軟。
但沒想到的是,他們會服軟的這麼快。
而且,這服軟的方式……還挺特麼有創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