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民國之威震關東 >第二百五十八章 滿洲印象
    “開門!趕緊的!”

    像王廣源這種講究江湖規矩的漢子,骨子裏都是非常老派的。

    而對於老派人來說,家醜不可外揚的想法,幾乎是刻在骨子裏的。

    他心裏明白,木幫裏一定有人反水,而且排位不低。

    但他寧可自己花功夫慢慢查,也不願意被葛飛在大庭廣衆之下喊出來。

    “是你們木幫的鬼佬兒透的信子,二虎擋着搭手的,還有……”

    耳朵裏聽着院子外面,葛飛在那胡咬。

    王廣源衝着還在遲疑的呂強子低吼:“愣着幹啥,等老子自己動手啊!”

    眼見着呂強子要去開門,柳辰窩在椅子裏喊了一句:“慌什麼,人家話還沒說完呢!”

    “說啥!再讓他說下去,木幫的臉面就丟到姥姥家啦!”王廣源怕外面人聽到動靜,把聲音壓得很低。

    跑到半路停住腳的呂強子,見王廣源衝他緊着揮手,遲疑着繼續邁步。

    “站那!”柳辰吼住了呂強子。

    坐起身看向王廣源:“妻不賢子不孝的哪家碰不上,丟個屁的人!再說了,丟人也丟不到你臉上。”

    “哎呦,我的兄弟啊,不是那麼回事!”王廣源急的不行。

    見呂強子不動地方,又對着院子裏其它幾個小子大喊:“趕緊的,開門兒去啊!”

    幾個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再瞅瞅柳辰和呂強子,居然沒一個動地方的。

    王廣源有氣又急,一拍大腿,自己奔着門房走去。

    “強子,拉着他!”柳辰衝呂強子打了下眼色。

    “啊?”呂強子沒敢動彈。

    “發什麼傻!”柳辰一瞪眼珠子:“讓外面說,消息傳的越開越好,省的回頭再有人護短!”

    呂強子之所以被王廣源催了好幾次,也不願意動彈,就是和柳辰有着同樣的擔心。

    葛飛這一會兒的功夫,連着報出了好幾個奉天木幫數得上的人物。而且每個人都幹了啥,也說的清清楚楚。

    呂強子人雖然愣了一點兒,但不是沒有腦子。以他對木幫結構的瞭解,每件事都在對應人的能力範圍之內。

    這說明什麼?

    說明葛飛根本就不是在亂咬,而很可能說的都是實情。

    這麼簡單的事兒,不止呂強子,院子裏其它兄弟也都聽的明明白白。

    而木幫大櫃現在是個什麼狀態,大夥兒心裏都明鏡兒似得。

    不用想都知道,事情到了他那,多半會大事化小,小事再小。

    雖然懲處應該會懲處,但你能指望一個整天喫齋唸佛的人動殺心?

    可不弄死那些吃裏扒外的貨色,死去的那些個弟兄們怎麼算?

    就那麼白死啦?

    想到這兒,幾個小子和呂強子一齊涌向王廣源,有的攔有的拖,總之就是不讓他進到門房裏。

    王廣源身體本就沒恢復,掙吧了幾下,把自己累得直喘粗氣。

    微微駝着腰,指着一幫小子壓着聲音大罵:“你這幫兔崽子!你們這幫……這是要翻了天啊!”

    “少擱那不識好人心!大夥兒攔着你爲啥,是想造反嗎?還不是爲了你好!”柳辰打躺椅上站起來,直接把王廣源按回了椅子上。

    耷拉着一張臉說:“我跟你說啊,這回你必須聽我的!除惡務盡,瞎講仁義你自己掂量着後果。”

    見王廣源面色猶豫起來,柳辰加了把力。

    指着圍成一圈兒的弟兄說:“你瞅瞅他們,可都是靠着你生活的。你要是再出點什麼意外,弟兄們到哪找飯轍去?”

    “就是啊二櫃,這回不把幫裏那幫狗人兒給清乾淨嘍,咱以後能踏實嘛!”一個小子苦着臉說。

    “我覺得伍爺說的在理,就是把動靜給往大里整。”呂強子眼睛不敢看王廣源,但嘴沒閒着。

    嘟嘟囔囔的叨咕着:“最好鬧得滿奉天城都知道信兒,到時候大櫃就算心軟,也得顧及着外頭的說法。”

    “對!就逼着大櫃弄死幫狗日的。”一愣呵呵的小子,耿耿這脖子喊:“特孃的,二櫃帶着咱們弟兄賺錢養活他們。

    一個個腦滿腸肥的還養成仇了。就特麼該三刀六洞,再點了狗日的天燈!”

    “點了狗日的天燈!”大夥兒齊聲附和。

    一幫漢子共同吼出“點天燈”的話音兒,飄飄蕩蕩的透過貨場的大門,傳到院兒外。

    圍觀的人羣依然安靜,但每個人的呼吸,都隱隱的急促了起來。

    無論國內還是國外,老百姓對執行死刑這種事情,都抱着濃厚的興趣。

    心裏怕歸怕,也管不上晚上會不會做噩夢。尤其是男人,一旦有了機會,定然不會錯過。

    絞刑、砍頭、點天燈,甚至凌遲,場面越血腥,就越能挑動人們的情緒。

    這不是單純的爲了滿足好奇心,或者添加平淡日子裏的談資。而是對心中的壓抑,還有原始獸性的一種釋放。

    所以“點天燈”的聲音入耳後,沒幾個人會第一時間想到,場子中間跪着的那幫人會死。

    而是琢磨着:“可惜了,木幫多半會私下裏整,大夥兒怕是白白錯過了一場大熱鬧。”

    與看熱鬧的人羣形成巨大反差的是,興安木幫的十來號人。

    院子裏“點天燈”的吼聲,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大熱鬧”。

    因爲鬧不清裏面的人是對着葛飛一個,還是他們所有人。

    一個個的,都哆嗦了起來。

    畢竟砍頭的話,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兒。

    把心一橫眼一閉,興許還能喊出句:“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可一想到點天燈,這種古老且殘忍的刑罰……腦子裏只剩下要溢出來的冰寒徹骨。

    葛飛腦門上見汗,腰也下意識的有些佝僂。

    可僅僅是短暫的一瞬,下一秒他便強挺直了腰桿兒。

    心說:“左右是個死,怕有個吊用!不能臨最後了,讓人看不起!”

    張墨和葛飛剛好相反,越想心裏越怕。

    他非常擔心王廣源禁不止手下的竄攏,一發狠把自己一幫人全都給弄死了。

    後悔的在心裏不住的叨咕:“失算了失算了,一步錯,步步錯啊!”

    “吱~吱~”

    絞索被齒輪帶動,木幫貨場沉重的原木大門緩緩開啓。

    隨着門扇越開越大,貨場空蕩蕩的院,子暴露在人們的視野裏。

    沒錯,門後面空無一人。

    只有門房小窗口那兒,刀片兒露出了一張帶着嗤笑的嫩臉。像是在看着門外的一幫子,有沒有膽量進院兒。

    葛飛沒讓刀片兒等太久,深吸了一口氣,當先邁出了沉重的一步。

    其他人稍微遲疑了幾秒,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根本沒有後退的空間。

    只能互相攙扶着起身,或忐忑、或木然、或被逼無奈的紛紛邁步跟進。

    院內洋灰樓樓下,王廣源四平八穩的,坐在大號的太師椅上。面無表情,目光冰冷的瞅着一幫人緩緩走近。

    二十多號弟兄在他身後燕翅排開,雖然沒抄傢伙,但肅殺一片。

    柳辰站在王廣源側後,一副“師爺”的架勢。臉上帶着點兒笑模樣,打量着興安木幫的十來號人。

    張朝陽、葛飛走在最前面,張墨落在他們身後。再往後,是九個面色忐忑的漢子。

    十一個人一直走到了立着王廣源三米左右,緩緩站定。

    葛飛挺了挺胸脯,想說句硬氣話。

    但看着王廣源的臉,到了嘴邊兒的話,愣是說不出口。

    沒辦法,理虧!

    張朝陽也是一樣,嘴脣微微動了一下,有心想說點什麼。

    卻發現,事情到了如今的份兒上,根本無話可說。

    眼下的場面,原本輪不到張墨這個小輩先出聲。

    可他等了半天,也不見兩面有人開口,心裏實在急的不行。

    同時也暗自慶幸,葛飛那個愣頭青沒一上來,就捅出句“硬”話。

    他心裏明白,兩面開口的第一句,直接決定了下面談話的氛圍和走向。

    略微遲疑了一下,側身踏出一步。

    露出自己的臉後,對着王廣源就要抱拳開口。

    張朝陽余光中看到了張墨的動作,生怕自己這個侄子瞎出頭。

    趕緊搶先出聲:“王二當家的,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我們無話可說。認打認殺,悉聽尊便。”

    “王廣源!”葛飛踏前一步,梗着脖子開腔兒:“咱倆的仇怨最清楚不過了。

    這回的事兒,就是我想報仇,才私下裏做的,跟張老二他們無關。

    現在我就擱這兒呢,你要是條漢子,就別牽連旁人!”

    “呵~”王廣源冷哼一聲,剛要開口,就是一串劇烈的咳嗽。

    之前他又氣又急,還掙吧了一陣,這會兒雖然緩過了一些,但脆弱的肺脈還是有些支撐不住。

    葛飛開始時,還以爲王廣源是在故作姿態。

    但瞅着他咳起來就根本停不下,一張臉憋的紅中透青。再看看他的坐姿,這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裝的。

    眼中現是一陣解恨,緊接着又是一陣黯然。

    輕哼了一聲再次開口:“你……咱倆的事兒…咱倆了。興安那面弟兄們都揭不開鍋了,要不然…也,也不會跑奉天來討食兒。

    你放他們一馬,我死了也不記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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