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方士在時隔幾之後再次來到此處。
在那個夜晚之後,方士本能地對盧俊和盧義生出一種別樣的情緒。
那兩個人不像是山匪,起碼和狂風寨裏所有的山匪都不一樣。
在他們兩個人的眼中,這裏所有人都不過是利用對象。
包括如今的自己。
遠遠地第一眼便看見坐在正前方的盧俊,以及盧俊身側裹挾在黑袍之中的那個人。
盧義!
他竟然就那樣站在盧俊身側。
方士還以爲此人不會在白出現,看來是他相差了、
方士並沒有繼續深入這座大殿,因爲就在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人。
是一個魁梧壯漢,只是身上衣着比狂風寨裏的其他任何一個人都要完整。
一身黑色短衫,整齊的裝束讓方士下意識地覺得此人不是狂風寨的人。
而接下來此人出的話卻讓方士大爲驚訝。
“不知寨主考慮清楚了沒有,早些有了答覆,某家也好早些回去交差,某家上面的那個人應該也等急了。”粗獷的聲音響起,但換來的卻是周遭一陣冷哼,可以感覺得到的兇戾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那人身上。
方士感覺得出來,因爲同樣有一些帶着殺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雖然一時半會兒還不知道目光的主人是誰。
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大漢竟真的不是狂風寨之人。
“不管你如何等結果都是一樣,雖然不知道你們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不過咱們這狂風寨那麼多弟兄們也不是喫素的,要想從咱們的嘴邊兒搶一塊肉,那是門兒都沒有,你上頭那個也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子,能有多大能耐,倒不如聽我一句勸,乖乖地投靠咱們狂風寨得了!”
“哈哈!盧大哥的在理,那娃娃怕是連肉都沒啃過一口,還想着咱們的東西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大哥要不咱們抽空收了他們,也好讓他們知道咱們的厲害!”
“那邊的方弟要不先和這哥兒試試身手,嘿嘿……怕是連咱們的方弟都打不過吧!”
調笑聲層出不窮,倒是讓方士的臉上露出一絲難堪。
他沒想到這些山匪話的時候居然也帶上了自己。
至於出那句話的人,方士已經將其面貌記在心底,若是日後有機會的話,少不得報答一下他的恩情。
反觀那站在正中的黑衫大漢,卻是驀地怒喝一聲。
一股無形的氣場散溢,或許對周圍山匪沒有多大用處,但那一聲吼卻讓方士猛地腦子裏一片空白。
過了數息才恢復過來。
“狂妄,你們狂風寨現在什麼樣子那位大人早就瞭如指掌,不過是一羣將死之人……”黑山大漢環視四周,在與方士對視的時候,那目光也讓方士微微皺眉,那絕對不是看待活人的目光,“恐怕再過數日你們的命就都沒了吧,現在完整站在這裏的還有幾人?”
“你什麼意思。”
一直站在盧俊身側的盧義本就沉默寡言,但此刻卻是發聲。
“你又是誰?”
“不必管我是誰,你只管回答就是。”
陰柔的語氣和那夜並沒有絲毫改變,就算是那大漢此時也收起了狂傲的表情,冷笑一聲。
“……果然,那些事情並不是沒有緣由,黑山寨?很好。”陰冷的話語傳來,盧義揮手,淡淡地道,“既然已經來了,就不用再想着回去了,弟兄們,近日讓你們痛苦的元兇已經尋到……把他做了!”
“某家不怕死,不過某家卻是不知道,原來盧寨主是如此不識大體的人。”眼看着四周山匪們已經拔出了缺口的長刀,那大漢卻也凌然不懼,兩手撐着腰直視盧俊,“若是某家在這裏丟了性命,你們狂風寨今後又該如何自處,我黑山寨可是……”
話音未落,卻見一道寒光閃過。
那大漢的聲音戛然而止。
殷紅灑落地上。
一同落到地上的還有一張帶着難以置信表情的臉。
大漢的眼中那一絲驕橫還未散去,直視他卻無法再多出一個字。
一旁動手的山匪抽回長刀,也不做任何擦拭就將其扛在肩頭,血滴染紅了他的上身,但他卻渾然不覺有絲毫不適應。
陰冷的話語從盧俊口中傳出,響徹整個大殿。
“我狂風寨的東西也想染指,哼!”
冷哼之下,彷彿整個大殿都爲之顫抖,雖然方士心裏清楚那種感覺也不過是幻覺,但此時從盧俊身上散發出來的無形氣勢卻讓他心裏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憋悶。
眼看着壯碩的身軀倒下,卻聽盧俊接着道,“不知方友可有法子救活此人?不過是頭掉了下來而已,好歹也是咱們狂風寨的客人……也不好就這樣怠慢了他啊。”
“已死之人,無藥可醫。”方士將眼神別去一邊,儘管這些日子已經差不多習慣了山匪們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的特性,但眼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他心裏依舊感到有些不好受——就算死了的人也一樣是山匪。
面前盧俊聞言,大笑三聲。
似乎心情很是暢快。
“看來死了的人的確治不活,哈哈……不過方弟也不用擔心,明日之後或許方弟就有止活死人的方法呢?到時候可要讓咱們方弟給咱們弟兄好好看看,你們也要把自己的病好好留着,哪兒不舒服先別急着吃藥,等咱們方弟學了一身本事……”
“盧大哥得不錯,到時候大爺我背後的那道傷可就全靠方弟了!”
“還有我斷了的那條胳膊,斷的那塊兒還藏着呢!”
“可拉倒吧,就你那胳膊都爛了幾年了……”
隨着盧俊一聲看似玩笑的話,整個大殿裏原本顯得有些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
幾乎所有人都恢復了平日的樣子。
狂躁、傲慢、粗暴……
一如方士心中山匪應該有的樣子。
但此處唯獨方士並沒有露出任何欣喜之色。
他只是冷靜地站在一邊,冷眼看着四周,最終將目光落在盧俊與盧義的身上。
方纔那番話雖然只是玩笑,但或許是因爲方士對兩人格外關注,也能依稀感覺到他們在出的話中究竟包含了什麼意思。
不許不該的話!
若是隨便亂,死了的山匪就是他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