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太上九清天 >第四十章 澹州小考,總周折
    昏暗的穹下着細密雨。

    黑色書院大門大開,撐着傘的身影有序走入其中。

    雖是雨,但書院今日卻出奇地熱鬧。

    有官吏穿着制服,站在任何一條通往書院的道路兩側,幾乎是每隔一段距離便能看見一個腰間繫着長刀的兵士,他們都來自澹州州牧麾下,一切只爲了今日的澹州考。

    澹州考,每四年舉行一次,今年剛好是第四年。

    所有未曾考取功名的讀書人都可以一試,但每一次嘗試都要上交紋銀三百兩。

    這在尋常人家眼裏可不是一個數目,所以也造成讀書人稀少。

    畢竟考不一定能考上,那可是千里挑一。

    而且就算考上了,也不過是給一個離開澹州的機會。

    若當真想要飛黃騰達,只能去上京。

    來到這裏的所有人都奔着上京去,但能真正獲得資格的也不過一百人。

    書院內隱約傳來絲竹之聲。

    便見一座竹亭里正坐着一個白鬚老人,身上是一身黑袍。

    黑袍邊角還繡着白色竹片紋理。

    老人手輕輕撫着面前的琴,讓這陰雨氣少了一些沉悶。

    “這是……萬神曲?”

    “兄臺倒是好記性,這的確是萬神曲。”

    “卻不知這位老先生爲何要在此彈琴……”

    “此乃澹臺書院的規矩,每逢重大節日便要讓夫子彈奏一曲,此次考也不可避免……起來兄臺面熟,我們是否曾經見過?”

    “那應該是詩會里有過一面之緣,不過是粗鄙之人而已,不記得也正常。”

    “兄臺何必自謙,不知名諱?”

    “鄙人姓方。”

    “原來是方兄……”

    方士正站在人羣中,百無聊賴便開始隨意與邊上的人搭訕。

    好在這些書生脾性大都不錯,也樂得與人聊。

    兩人簡單地介紹了自己後,便迅速聊開了。

    從那書生口中方士也總算知曉了一些先前並不瞭解的事情。

    譬如此次監考的考官就是州牧,譬如那州牧似乎並沒有公正監考的樣子……

    畢竟李文瑾死了,那是與他有一些關係的人。

    如此傳言雖然得有模有樣,但方士也並沒有太過當真。

    待走入書院,便與那位書生分開了。

    ……

    一共千人,分別被帶到各個考試之處。

    別人考的是什麼方士不清楚,不過連帶着他的十名書生倒是被引路人帶到一間竹舍之前。

    竹舍門戶緊閉,從裏面隱約傳出琴音。

    雖然滯塞,但也頗爲優美。

    一羣人站在竹舍邊有些無趣,便有幾個書生聚在一起聊了起來。

    方士沒有認識的人,只能一個人站在角落。

    冷眼看着四周。

    應該是有人先到了此處,開始考試。

    因爲在不遠處方士見到了與領着他們來的人一樣的引路人。

    在那位引路人的邊上還站着一些人,不過他們比起方士這十人顯得年長許多。

    根據年齡段的不同,將學生分開,應當是如此。

    他如此想着。

    直至那琴聲止住,從裏面頹然走出一個人。

    竟是曾經教過他的一位先生!

    方士也只是目光微閃,便低下頭當做沒看見他。

    但終歸還是有人認了出來。

    便聽其中一人驚呼。

    “這不是崔老師嗎?學生拜見老師。”

    “啊?哦……原來是你……”

    姓崔的教書先生神情有些恍惚,聽到有人正叫他,纔回過神來。

    沒了先生的架子,與學生拱手行禮。

    “卻不知老師來此,當真是失禮。”

    “不必如此……只是沒想到你今年便要來一試這考,還以爲會繼續在書院裏修習一陣,不過先參加一次也好,能多積累一些經驗。”那位教書先生臉上恢復了笑容,與自己的學生攀談起來。

    “先生教訓的是,不過誰也不知道是否有那萬一,若學生真的得了機會離開澹州,到時候定要與先生酌幾杯。”

    “但願如此……”

    兩人表情都有些僵硬,雖然掛着笑容。

    那位學生也並沒有與教書先生幾句,互道寒暄後便目送那位先生離開,笑容終於完全地散去,取而代之的卻是陰沉。

    待教書先生離開後,聽那人對其身側同伴私語着。

    “不過是年長几歲而已,牛氣什麼!今本公子便讓他知道什麼是才!”

    “還不是落榜了那麼多年,要是換做是我,早就識趣回去種地了。”

    “哈哈……”

    其中一人的發言帶起鬨笑聲。

    那先生今日與這些學生一樣,都是來此地參加考試。

    只要付了銀子,不管是誰都能來這裏。

    便是如此考。

    只是看樣子那位先生並沒有把握住此次機會,運氣不大好。

    或許今日之後也正如那幾個書生所言,會回去種地吧。

    “……何人在外面喧鬧,還不快進來。”

    “諸位,夫子請你們進去。”

    正嬉鬧着,卻是聽見從竹舍中響起一道沙啞的聲音。

    方士定神,第一個步入那竹舍中。

    在他進去之後,竹舍的門便關了上去。

    雖有十人,卻並非一起考教。

    第一個上去的人便是方士。

    竹舍內佈置得簡陋,唯獨見到藤椅一張,上面正坐着一個老人。

    老人穿着黑袍,雙目顯得渾濁,只是面前桌上放着一張木琴。

    便是他要來考教自己,此人是誰?

    方士心中並沒有答案,不過卻無緣自心裏產生尊敬的情緒。

    “拜見夫子。”方士低頭行禮,卻是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對方身上。

    “與你的題目,便在桌上。看了之後出去,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將題目中的內容想出來,一個時辰之後寫出一篇文章。”蒼老的聲音傳來,讓凡是頗爲意外。

    “多謝夫子。”方士將桌上的一張紙拿去,攤開一看。

    便見上面正工整地寫了三個大字。

    正是此番方士的考題目。

    禮、樂、書。

    便是如此。

    三個大字之下還寫着幾個字。

    只是他並未細看,便將紙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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