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納自然是已經不行了,卻覺得渾身仿若被掏空了一般,頗爲虛弱。
這些日子每早晨都會有一陣虛弱感,方士已經習慣。
也只當做每日學習後的疲憊未曾褪去。
而今的疲憊……卻是來自昨日發了瘋似的喝酒。
“喝酒誤事……”
“日後定不能再喝了……”
不由得如此感慨。
總覺得額頭似乎沾了什麼東西,但尋了面銅鏡怎麼也照不出有何不同,只能作罷。
閒來無事,正想着好好逛逛這不周寺。
本將此處當做簡單休憩的場所,但也知曉不周寺是澹州一景。
如今即將離去,自當好好觀摩。
卻偶然瞧見高升的身影。
……
“高……”
話剛出口,卻見高升已經迅速折身閃入某條徑不見了蹤影。
他要去什麼地方?
那條路又通往哪裏?
此處人跡罕至,若非高升特異走在此地,甚至都不會有人在意。
道邊枯草叢生,無人打理。
彷彿被人遺忘。
方士心中略微有些緊張,壓低了身形跟上高升的步伐。
他覺得今日或許能夠發現一些關於高升的隱祕。
那些高升從未與他提起,卻要在今日被他知曉的事情。
眼看着前方的道路變得崎嶇,雜草已經差不多沒過方士的膝蓋。
卻仍舊未曾見到高升的影子。
正想着對方會不會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打算放棄的時候。
卻聽見遠處一陣高亢的叫聲。
是高升!
徑盡處有一片空地,青石塊雜亂地堆砌着,空地正中擺放着一口巨大的銅鐘。
只是銅鐘被鎖鏈緊緊縛住,捆在地上。
鎖鏈上還貼滿了各種黃色符紙,四周也擺放着許多物件,有石像,也有爐鼎,都是當初堆在住處的東西,如今看來都被高升放到了此處。
高升正手持長劍舞動着,劍鋒劃過虛空,帶起一絲罡氣,呼嘯聲不絕於耳。
卻像是在做法事一般。
這一幕讓方士驚詫,莫非高升還是一位道士不成?
此處有妖邪,高升若是道士自然會對其感興趣。
如此想來,他的某些舉動倒也得通了。
正因爲是道士,纔會專門的降妖劍術。
雖早晨舞劍是瞎砍一通,但如今卻是正統的降妖之術。
單是眼睛看着,便覺正氣凌然。
就在長劍揮舞間,卻忽聞一聲詭異鐘鳴。
擺放在祭壇上的詭異銅鐘猛地震顫,縛住它的鎖鏈繃緊。
高升再次怒喝。
“九劍正氣化雷,妖魔邪祟還不俯首受誅!”
“吼——!”
一道鎖鏈竟時猛地崩斷。
霎時,火花四濺。
在方士眼中,高升身周幻化出白色流光,在手中長劍流轉。
長劍指,便有光華萬點自穹降下,落在那銅鐘上。
尋常人怕是見不着,只因那光景並未對現實有絲毫影響,不過在光點中,銅鐘徒然冒出無盡黑氣,化作一道模糊的身影。
“還不俯首受誅!”
高升再次厲喝。
又是一道白光落在那老僧的身上。
此時老僧面龐急劇扭曲,化作一道道黑色流光四散而去。
銅鐘總算是恢復了正常模樣。
高升的本事還算不。
方士不禁感慨,卻忽見一道黑色流光正朝着自己的方向飛來。
頓時驚呼。
隱約聽見那老僧模糊的怒吼。
方士下意識地伸出手擋在面前,卻見掌心無端冒出一道紫色霧氣,將那黑色流光抵住。
流光幾回欲飛往方士身上無果,最終還是消散於無形。
長吁一口氣,他真切地感到勞累。
紫氣也不知是從何而來,不是他能操控。
但將其散溢至體外還是耗費了他不少的心神。
又聽見不遠處傳來交談聲。
便見高升已經收起手中長劍,與一人攀談起來。
那人正是見過兩回的下人。
“高道長果然是行家,那妖邪定然是伏誅了!”
“……既然已經做完了法事,那答應好的事情可萬萬不能搪塞於我,可曾明白?”
“高道長放心,您後日定然榜上有名!只希望日後高家可以一直照拂我等……”那下人垂首諂笑,對高升頗有巴結之意。
“咱們這是買賣,銀貨兩訖的買賣!”高升卻是強調,“做完了這筆買賣以後就互不虧欠,當然你們溫家日後還有什麼需要拜託我們的,能幫襯自然也不會不幫,只消你們準備好……”
正着,卻是兩手比劃了幾下。
那下人連連點頭。
“別的沒有,銀子管夠!高道長這點請放心。”
“那便退下吧。”
“可是高道長,那邊還有一人……”
“是我朋友,來幫忙一起降妖的。”
“原來如此……”
高升不耐煩地擺手,將下人屏退。
卻是徐徐朝着方士的方向走去。
朗盛大笑。
“果然是方兄,方兄不是凡人,竟能抵禦那等邪穢之物。”
“你就繼續吹吧,剛纔可把我嚇個半死。”
方士已經癱坐在地上,面色有些慘白。
“這就是你不參加考的原因?沒想到高兄還有這一手本事,當真是讓在下長見識了,這世間靈異之事果真奇妙。”
“世上靈異之事常有,不爲尋常人所得見,不過方兄已經窺見了一二而已。”
“果真常有?”
“方兄可是怕了?”
“廢話,若換作是你又能好到哪裏去!大白見鬼騙誰呢!”
方士倒不是當真怕了,只是身子有些疲憊。
但如今他作爲一個未經世事的讀書人,如此才應該是他會有的表現。
“方兄看來是受驚過度,快些起來回去休息吧,地上涼。”
高升將方士從地上扶起。
兩人互相攙扶沿着徑往回走。
“高兄是道士?”
“不過是祖傳的一些把戲,方兄可要替我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