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要將他祖上都問了個遍。
只是方士什麼都沒有說。
用斗笠矇住半張臉走在路上,也不會有人認識他。
平穩地走到了青州城的城門口。
便見車馬入城,熙熙攘攘地倒也熱鬧。
正值年關,城中戒備也嚴厲了許多,兵士們對往來車輛檢查也頻繁,只是那些兵士的手上卻少了兵器。
“方兄……”輕柔的生意再次迴響與耳側,不禁讓方士眉頭微皺。
卻是輕咳一聲。
“小白姑娘又何必再問,在下過去的事情,不應該早就知曉了?雖然夢中之事早已記不清楚,但小白姑娘應該都見到了纔是。”
“自己去看,又哪裏有讓本人說出來有趣。”少女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卻是再問,“也不知方兄於此地等的是誰?”
“澹州故人。”
“原來是那個胖子,方兄何以等他?”
“住着別人訂好的地方,自然得去接他了。”方士不禁輕笑。
正如此說着,卻忽聞城外漸漸地傳來一陣騷動。
不時有人驚呼。
行人紛紛退避兩側,就連那些車馬都比平日裏要行進得快了一些,生怕擋了別人去路。
應當是來了一位大人物,先前某個地方的有名才子來的時候便是如此陣仗。
方士兩人退避一側。
卻見遠遠地兩輛馬車。
車廂邊緣繫着華美絲緞,黑色木漆上龍飛鳳舞,精美的畫工竟是單純地作爲馬車的裝飾,未免有些暴殄天物,就連牽引着的車伕都是一身錦衣。
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單純地向四周炫耀着財力。
車廂緊閉,見不到裏面是何人。
“到底是誰?”
“莫非是歐陽家的少爺!”
“怕是某個富家少爺,來此地尋人才的吧,若是歐陽家少爺又哪裏會將那等字畫放在馬車上做裝飾,簡直是有辱斯文。”
“也是,一看就知道不是讀書人。”
衆說紛紜,只是在沒有見到其中是誰之前,不管怎麼說都是無用。
臨近方士的時候,卻見那車馬停住。
車伕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細細查看了一番,竟是直接朝着方士伸出手。
“還請這位上來一敘。”
“是我?”
方士卻是一陣愕然。
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叫住他。
正想着方纔四周人們的議論,心中有一個猜測,卻見那車伕竟是忽地搖頭。
指了指方士身側之人。
竟是小白!
回身便見小白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四周看客原本一陣安靜,有人認出了方士身份。
眼見這一幕,卻是紛紛鬨笑。
讓方士面色有些難看。
在外人眼中自己是被天數選中之人。
遭遇如此窘境,日後坊間會如何議論自己自不必多說。
莫非自己還比不上一個小丫頭不成?
小白上前兩步便問。
“不知尋我何事?”
“我家公子看上了你,上車吧。”說話間帶着一絲桀驁。
倒也難怪,雖說是車伕,但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車伕,言語間自然帶着一份驕傲。
伸出手便要抓向少女。
“原來如此……”少女臉上笑容更甚,卻是揚起頭露出得意之色,“看吧方兄,我之前就說過……只消我揮手,又何處不是家。”
“小白姑娘大能。”
方士只是苦笑,卻想着少女會如何收場。
最終少女還是沒有上馬車。
卻見揮手間氤氳流光閃過,車伕便變了一副面孔。
板着臉直接離開了此處。
四周的看客們也全然沒有絲毫反應,簡單地化解了麻煩。
倒是方士有些失望地輕嘆一聲。
結果終究只是一個普通的富家子弟而已。
裏邊的人是何身份自然不必再去多想。
因爲於他而言已經是毫無關係。
正心裏想着要等到何時,卻聽見逐漸變作原本模樣的人流中傳來一聲驚呼。
擡頭便見遠處一道壯碩的身軀朝他一路小跑。
來人正是澹州的高升。
原本以爲在荒原中滯後了幾許,高升應該會比他早到纔是,但卻沒想到反而是他在此地迎接。
高升並沒有擺上車馬來此,就算方士自知他家財力雄厚。
反倒是顯得十分樸素,背後揹着個碩大的包裹也不知道放着什麼東西,但粗看卻與尋常人無異,甚至都看不出他是一個讀書人。
遠遠地便已經垂袖拱手,十分標準的書生朋友之間碰面的場景。
“高兄安好。”
“方兄,多日不見——”
只是走到他近前,卻是指着身側的小白,另一隻手已經捂着嘴。
方士心中微驚,生怕對方發現了什麼。
高升會一些法術,這是他知曉的。
就算在普通人眼裏小白與尋常女子無異。
但在高升眼中如何,卻未可知。
正焦急的時候,卻忽聞驚歎。
“方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多日不見竟是變得如此禽獸了不成?連如此少女都不放過嗎,簡直是有辱斯文……”
“高兄誤會了,她是……”
眼看着有些許誤會,正要出聲解釋。
卻見身側少女已經走到自己身前。
“這位公子怕是誤會了,方兄與我的關係並不是如公子所想的那般。”
“沒錯,就是這樣!”方士心中輕舒了一口氣。
“如今方兄可是我的東西。”
高升臉上的表情很精彩,雖然如今方士的表情也不差。
兩人僵持許久,終於還是方士率先發聲。
“高兄且先安頓好,此事其實也不是高兄現在聽到的那樣……還是過會兒慢慢講。”
“也對,啊哈哈……這一堆行李可還揹着呢,方兄請。”
“高兄請。”
兩人先後離去。
卻是已經緩和了各自尷尬的局面。
只是小編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待方士不經意間回身,便沒了少女的蹤跡。
……
香蘭舍。
便是方士如今居所。
是隻有富家子弟才能入住的地方。
離開了幽齋的方士本尋不到住處,卻偶然被人叫住。
那人自稱是高家的管事,特地來青州安排高家公子住處。
因爲事先被拜託了去青州關照一人,還隨身帶了此人畫像,便尋到了方士。
口稱要讓方士在香蘭舍住下,等着高家公子。
事已至此,方士也就不再推脫,畢竟除了如此辦法,實在是尋不到其他住處。
卻說高升與方士回到了住處,便放下了背後行囊,攤開一看卻是整整一袋子的金銀。
以及金銀中藏着的那本書。
萬國志,雖被列爲禁書,卻依舊被高升帶着。
也不知他到底翻了多少遍那本書。
別的暫且不論,看着方士愕然的樣子,高升卻是得以地拍了拍那袋子。
徑自說着。
“方兄這些日子可過得好?咱這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頭,那袋子可是真沉。”
“高兄何以帶那麼多錢財,不重纔怪了。”方士苦笑。
那麼多的金銀,也不怕半路上被人劫了去。
只是高升擺手。
“本來也不過是幾兩碎銀,可惜誰叫咱會賺錢呢,一路上的錢怎麼花也花不過來。”
“高兄大才。”
不論其他,兩人最終還是在青州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