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贏不了的,對方雖然讓他不喜,但畫工的確是在他之上。
一般精於作畫之人就算要完成一幅畫作,少說也得兩天以上的時間。
但歐陽靖卻是在短短的兩個時辰內就完成了化作。
不得不說他在作畫之道上的天賦驚人。
就算方士過去也曾有過作畫的經歷,也遠不是在上京經過專門學習的歐陽靖對手。
輸定了。
若是沒有絲毫意外的話。
方士視線再次落在小白的身上,只是小白並未多說什麼。
正饒有興致地看着歐陽靖。
定了計策後,方士便嘗試詢問少女的意見。
小白給出的答案很簡單,毀了歐陽靖的化作便好。
雖說如此做有些對不起他,但這也是分析下來最有效的辦法。
外人一看便知二人之間作畫差距,就算是那三個大儒也無法忽視那些看客在其中的作用。
她的建議的確是十分吸引人,而且方士過去也有過相同的念頭。
但方士最終還是沒有實行如此方法。
並不是覺得自己應該多君子,反倒是因爲對方曾經說過的那番話。
方家雖被冠上“賊”名,方士卻並不願將這名聲傳下去。
過去的事情已經是事實無可辯駁,但最起碼自己所做的一切得堂堂正正。
做作也罷,癡傻也好,他自然是不願。
也不會覺得小白會當真與他如此做。
便拒絕了。
……
一邊歐陽靖已經將畫作放在那三個老人面前。
頂着寒風三位老人面色也不曾有絲毫變化。
先後將歐陽靖的化作攤開在面前端倪。
最終卻是那浦西的王靜率先發聲。
“據老朽所知,歐陽家有過一幅過去大儒時貞所著神禽圖……可對?”
“不錯,但那幅神禽圖早已在三年前交給了君主,如今已經不在家中。”歐陽靖拱手,卻是苦笑一聲,“好在幼時見過家父將其展出,便有幸習得其中些許神韻。”
“怕是不僅僅見過一面了吧。”王靜冷笑着,將歐陽靖的畫作放回了桌上,又被身側另一人拿走,“歐陽家果真是財大氣粗,連那等珍品都有……不過那等寶物若是歸於宮中,恐怕最後連拿着賞玩的機會都沒了吧,宮中之人……哼,倒是暴殄天物了。”
“這……”歐陽靖的面色稍稍變得有些僵硬。
這王靜與歐陽家有些恩怨,雖然具體內情不是很清楚,但方士知曉的便是如此。
王靜是大儒,與歐陽家向來不和,當年歐陽家派人請王靜作畫,卻是直接將那位下人在大雨天趕了出去。
如今就算是面對歐陽家的公子都毫不露出懼意。
“你歐陽家懂得奉承……日後也想必成不了大器,這畫倒是還算得了些神韻,也不過爾爾罷了!”
“多謝老師點評。”歐陽靖沒有少脾氣,低頭行禮。
“若非是恰巧路過此地,誰有會與你這等公子見面,哼!”
便又是一聲冷哼。
隨即便聽第二位大儒笑聲傳來。
此人應當與歐陽家關係匪淺,根據坊間傳聞,當日獻出自己畫作千駒圖的時候便是歐陽家引薦。
就算如今有了名氣也未曾怠慢了歐陽家。
卻見劉安和僅僅掃視了一眼,便將畫作合上。
輕咳一聲,便道。
“此畫雖具有時貞大儒神韻,但也多了許多這位歐陽公子的風格……”
“年紀輕輕,連毛都沒有長齊又哪裏來的風格!”卻是那王靜。
“稚嫩拙劣,又何嘗不是一種風格,王先生切莫武斷……”
“只看這一副畫好壞而已,還請劉先生切莫帶入自己的感情,若是按你所說,你若是一朝複姓歐陽,老朽都不會太驚訝!”
原本甚至都可能第一次見面的兩人,卻是瞬間有了動口的跡象。
而一直在不遠處木亭裏的一衆看客卻是漸漸地嘈雜了起來。
雖然人數極少,但爭論得也激烈。
大抵是爲了那兩位大儒爭論而辯駁。
只是最後一位大儒卻在此時發聲。
或許是見不下去那兩人繼續爭論。
是那淮陽的湯旭。
“我倒是覺得……此畫非是笨拙,但也不如劉先生說的那般好,只是這畫作終究耗費的時間太短,勉強來說只能算是未成之作,歐陽小子能在兩個時辰之內將畫作完成已經實屬不易,多做爭辯也沒有意義,無非就是一個勝負,待那位方家小子的畫作呈上來,比上一番就好。”
“如此說來……便等着吧。”
湯旭話音落下,卻見不遠處的方士已經收筆。
開始整理桌上的一衆雜物。
顯然是完成了畫作。
而距離真正四個時辰結束,還有一段時間。
“不過是譁衆取寵而已!”歐陽旭口中低喃着,眼裏閃過一絲狠厲之色。
“若是沒了那天書之名,你什麼都不是!就憑你也想去上京,若是被家裏人知曉了這世上還有你一人活着,又要來上京……絕不會讓你去的!”
“卻不知歐陽公子一個人站着說些什麼呢?”方士臉上堆笑,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方公子得意的時候也唯有這一會兒了,希望最後方公子還是切莫哭着離開爲好。”
“自然是不會的。”
正說着,已經將手中自己的畫作攤在桌上。
作出請的手勢。
“三位老先生還請評價,這是在下所作。”
嘴上說着,眼睛卻是已經瞥到自己身側的少女身上。
在那畫紙落在三位老人面前的瞬間,便見少女已經伸手點在了畫作上。
一道氤氳的流光閃爍着,覆蓋在畫紙上。
那三個老人盡皆渾身一震,說不出來話來。
也不知道他們究竟看到了些什麼。
卻是僵在那裏不再動彈了。
歐陽靖的面色似乎有些焦急。
僅僅半刻,卻見其中一位老人額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
黑色的裂痕,不知其中有什麼,只是未曾見到血跡。
倒是方士看着眼前一幕,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