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一陣尖銳的破空聲。
便見幾簇火焰沖天而起。
隨着爆鳴聲,化作漫天的花火。
正是新春夜晚,街道上出乎尋常的熱鬧。
方士正擡頭看着天穹上難得一見的景色,卻已經被小白拉着站在了路邊。
四周行人擁擠,讓他寸步不能動彈。
而低頭卻見行人早已分作兩羣站在道路兩側。
“接下來又要發生什麼事情?”
“此處有遊行,據說是祭祀一位掌控一年風雨的仙人。”雖然四周吵鬧,但小白還是用只有方士聽得見的聲音解釋,“這可是青州最熱鬧的時候,方兄原本就是青州人,莫非還不知道嗎?”
“小時候可從未有過那種記憶。”方士不禁感慨,“實在是變了太多了……”
方士幼時正是亂世,百姓流離失所。
連保全性命都成問題,又何來如此閒時去慶祝新年。
雖然未能感同身受,但聽一些人所言。
只要能安然活過一天,便是過了新年了。
普通百姓對自身遭遇尚且如此,更何況那些兵士。
小白也沒有在多說下去。
只是一雙眼睛饒有興致地看了方士一眼。
卻是忽地聽見從遠處傳來鑼鼓聲。
將原本有些寂靜的人羣氣氛再次點燃。
有孩童哭鬧着爬上家人的肩膀,一雙眼睛靈巧地看着四周。
便見空出來的一條路從遠處走來一隊人馬。
開道的是六個挺着肚子的大漢,在他們脖頸掛着個鼓。
被紅綢綁着的木棍敲打着。
緊隨其後便是一艘用竹子搭建成的小船,正上放着一尊看不清容貌的金像。
便是小白說過的那位不知道姓名的仙人了。
小船被總共八名彪形大漢擡在肩上。
包括那八名大漢在內的一切都被紅綢帶裹着。
看上去倒也當真是喜慶模樣。
只是那金像到了方士面前卻依舊看不清面容,仔細辨認卻是發覺,那張臉根本就沒有刻畫上去。
心中生出些許古怪的情緒。
卻是低頭問着身側的少女。
“仙人當真可以掌控風雨?”
“自然是可以的。”小白頷首,只是略微顯出些許鄙夷,“那些凡人再如何去祭拜一位仙人,那仙人也無法保證能讓此地風調雨順。”
“這卻是爲何?”
“因爲代價,讓仙人行雲布雨雖說並非不可能,但也許要些許代價,雖不知道代價幾何,但仙人又不欠凡人什麼,憑什麼耗費代價幫助凡人呢?”
“小白姑娘說得是。”
雖然心中有些古怪。
但不得不說小白說得倒也是有幾分道理。
方士心中細想過後,也就沒有再糾結於這件事情。
反倒是看着一行人流攢動。
道路中間是不是穿梭着舞獅、頂碗等花樣,倒是看得人眼暈。
待回過神來的時候,卻是小白拉着他的手,一路尾隨着遊行隊伍。
“我們這是要去何處?”他不禁問着。
“自然是一直往前走。”少女理所當然地答道,手牽着方士,甚至都未曾回過頭。
“難得的節日,方兄可切莫說出那等傷了風雅的話。”
適時的轉身,那笑容卻是讓方士不禁有那麼一瞬失神。
只是瞬間便回過神來。
輕咳一聲,想要說出的話卻塞在咽喉說不出口。
單純看着被牽着手的少女,也不過是覺得眼前是一個普通的十一二歲小姑娘。
在這種節日裏一如少女那般歡欣鼓舞。
展露出來的笑容也如十一二歲的年紀。
看着小白,方士甚至心中想着在過去是否也有那麼一個人,被她這般拉着,在節日裏流竄。
“方兄,我們到了。”
“這裏是……”
便見前方遊行的隊伍已經停了下來,一衆人圍着一團篝火開始拍着手,歡呼着。
有男女已經擁抱着跳起了舞。
此處正是青州中心地界。
看樣子青州住戶如此慶祝一年之初也不是第一次。
就算是矜持的書生,在此刻也全然忘卻了自己的身份,褪去礙眼的長袍換上了輕便的簡裝。
有人飲酒,有人高歌。
只是參差不齊,再好的樂聲也終歸是一團亂。
“方兄覺得如何?”少女正兩手負背,雙目中流轉着笑意,“就算過去未曾經歷過,但今夜方兄不是已經經歷了嗎?這次可比澹州時候熱鬧得多,連遊行表演都不曾落下,方兄也未曾腿腳不便。”
“說來也是,當初澹州之時在下可是坐在椅子上不能動彈,這還得多虧了小白姑娘。”
雖然眼中略有埋怨,但終究還是帶着笑。
之時小白卻是輕哼一聲。
“莫非方兄是在怪罪於我?”
“這可……”
“那作爲補償……不若請方兄跳一支舞如何?”
話鋒急轉,倒是讓方士有些措手不及了。
還未做出任何反應,便已經被小白牽着手站在了人羣中。
隨着嘈雜的樂聲搖晃着身子。
方士不禁苦笑。
“小白姑娘還真是熟練,過去是否經常如此做?”
“自然是經常做的。”
少女看着方士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不知方兄覺得……這種事情需要做幾次才能做得那麼熟練呢?”
“小白姑娘,我們還是不要繼續再討論這件事情的好……”
小白的話讓方士覺得自己似乎顯得愚笨。
儘管通暢時候都覺得一隻被小白愚弄着。
……
熱鬧的氣氛一直未曾褪去。
儘管仍舊是冬季,但唯獨此時卻讓人覺得瘋狂。
瘋狂得無人會想到趁早回去睡一覺。
這是青州人一年中唯一一次放縱的時候。
若是鬧得久了,甚至會持續到第二天清晨。
篝火處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專人往裏邊放上木柴。
維持火焰始終燃燒着。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放縱了自己。
便覺得心裏思緒都已經消散,不再有任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