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徹頭徹尾的紈絝,花錢如流水。
甚至都不是一個讀書人。
據說馬家將馬鈺養育成人,也早已將他當做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
根本不再對他報以希望。
與他在一起會敗壞名聲。
雖然不知道父輩究竟如何深交,但如此流言卻是出自他父輩之口。
隔了好半響,那馬鈺終於是忍不住,率先將話說了出來。
他略微正了正坐姿。
從懷中掏出一本賬簿。
攤開落在歐陽靖的面前。
“我說歐陽公子,咱明人不說暗話,今日來此確實是有事相求。”
“何事?”歐陽靖只是眉頭微皺。
“先將這本賬簿看完再說。”
馬鈺催促着。
歐陽靖便將其拾起,隨意翻看了幾頁,卻是發覺裏邊都是一些大數額銀兩的往來記錄。
“歐陽公子可知道這是什麼嗎?”馬鈺說到這裏,眼中的神色卻是更加明亮起來,“這裏面可全都是錢啊,賣手跡的,賣雜物的,嘿嘿……那日咱可是特地派人去尋來了一些有名書生的手跡,賣了個好價錢,還有你們大考時候用過的筆墨,甚至是馬車……”
“夠了!”
未待對方說完,歐陽靖卻是厲喝一聲。
將賬簿猛地朝前一摔。
便砸在馬鈺的臉上。
“你將六藝大考當做什麼,你將我等讀書人當做什麼了,竟做出如此苟且的事情!”
“歐陽公子莫生氣啊。”馬鈺臉上笑容未變,卻是從懷裏掏出一張摺疊好的紙,“想歐陽公子在上京出手闊綽也是出了名的,怎的來了此處就如此拘束,雖然未曾親眼一見,不過最初的時候歐陽公子蒞臨青州可是招搖得很……”
“這不一樣!”
“又有哪裏不同,我與歐陽公子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纔是……”便將手中之物放在地上,“我知曉歐陽公子與那位方家方士之間的關係,嘿嘿……不說是莫逆,那也算是仇人了吧,這裏有一份那方家方士的答卷,不知歐陽公子又會出多少買下來……”
“滾,給我出去!快滾!”
歐陽靖卻是咆哮着。
臉上表情卻是有些扭曲。
馬鈺眼見這一幕,終於是稍稍慌了神。
抓起地上的紙便匆匆跑出房間。
臨走還不忘唸叨一句。
“若是歐陽公子什麼時候改主意了,就來我這兒買貨啊!到時候這價錢可就沒有那麼便宜了!”
“滾!”
待馬鈺離開。
歐陽靖終於閉上了眼睛。
口中呢喃着。
“市井商賈……憑什麼與讀書人並駕齊驅。”
“馬鈺……你又懂什麼,既然要做戲,就得做足纔是。”
“本公子倒是希望你將今日所見一切,全都說出去纔是。”
“待我歐陽靖手掌實權,這陳國上下穿錦衣者,盡皆書生!”
……
夜正濃。
有書生結伴夜歸。
“……糟糕,今日卻是飲了不少酒。”
“難得放肆一回,今日可是六藝大考結束的時候,不慶祝一下又怎能平定心中喜悅!”
“只是家中有妻子……”
“兄臺此言差矣,不過是一個女人,就算晚歸了又如何!”
“不……不能這樣說,我們家不一樣,不一樣的……”
“怕是家中有猛虎!”
正有說有笑着。
途徑蓮華書院,卻見瑩瑩火光。
有一書生駐足,指着那明亮之處。
卻是小聲問着。
“那兒……啥情況?”
“大抵是大儒連夜評審,將六日下來所有人的成績統一起來罷。”有人如此解釋。
“那還真是苦了他們。”
“我倒是希望他們看花了眼,到時候平白給我添上一些分數。”
“怕是看花眼,直接將你給落下榜!”
“休要胡說……”
便越走越近。
有人甚至還打主意翻牆入內探查一番。
這蓮華書院裏便是一衆大儒定榜單的地方。
在這三日之內,閒雜人等是絕對無法闖進去的。
所以就算口中如此說了,也不過是開個玩笑。
起初對那明亮之處不以爲意,直至半響,卻見火光沖天而起。
頓時驚呼。
“糟……糟了,似乎是失火!”
“該死,咱們的所有都在裏邊!”
“愣着幹什麼,快通知下去,救火!”
被如此一鬧,終於是將酒醒了一大半。
待鄰里盡皆被驚動,卻是爲時已晚。
一整座閣樓,卻是已經完全沒入了大火之中。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是有些讓人寒心。
由於大部分的資料被焚燬。
爲了保證公平性,所以原先萬人裏挑選一千人的青州大考,名額也變作了五百人。
而且任何在火中被焚燬的東西,全都不作數。
若是有倒黴的人不慎資料焚燬,那就相當於落榜。
不論自身才華天賦。
自然做出如此舉措讓人憤憤不平。
但此事涉及的人也多,又有州牧等位高權重之人做保證。
所以不論如何都將此事壓了下去。
凡是落榜之人,會給與一定補貼。
四年之後還有再戰的機會。
……
“方兄你可知曉了?”
“高兄!許久不見……發生什麼事情了?”
一夜睡得安穩。
雖然有一陣子覺得外邊有些吵鬧。
但他還是沒有收到影響。
待早些時候,卻在住處見到了高升。
許久不見高升,再次見面的時候,卻發現他全身似乎換了個人一樣。
原本一身錦袍,如今卻換上了樸素的衣物。
甚至全身氣質都有了不小的變化。
高升見到方士後不久,便將蓮華書院失火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同時臉上露出憂色。
“若是咱的資料全都被焚燬了可咋辦。”
“高兄也參加了大考?”方士有些狐疑。
“那是自然!咱不是吹牛,這大考咱是勢在必得!”
“在下爲何沒見過高兄?”
“咱這叫神出鬼沒,再說了……這青州那麼大,又怎麼可能容易碰到一起。”
大考的地點許多,高升說出來的話也沒有破綻。
方士便信了他。
卻是輕笑着。
“說不定我們都有大氣運,那等災禍碰不到我等頭上。”
“希望如此……”
兩人寒暄了幾句。
高升便以昨日酗酒,如今想要休息爲由。
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