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未曾再感覺到那種窒息的危險氣息。
只是走在路上難免有些後怕。
山谷間的小道幽邃,讓人生怕走錯一步便有生死危局。
而事實似乎的確如此。
此處危險,非常人可以踏足。
但似乎也僅限於晚上。
不要說危險,就連四周的氣氛都變得與昨天夜裏大不一樣。
甚至能看見鳥獸和飛蟲。
“方兄往北邊走,那裏紫氣似乎比尋常提防都要濃郁。”小白雖然保持着獸形,卻依舊利索地指揮着方士在山谷中行走,有了她的指揮,方士也倒走得順利,只是不經意間回身看去,卻發現已經尋不到回去的山道,似乎是迷路了。
“別愣着啊,方兄走快些!”
“哦……”
方士只能應和着,如今也唯有相信小白會很快地尋到她要的東西,然後趁着入夜之前趕緊離開。
只是這山道越來越崎嶇,甚至最後連人行走過的痕跡都已經辨別不清。
眼看着日漸中移,若是此時折返便應當是黃昏左右。
就在方士打算叫住小白讓她原路返回的時候。
卻聽懷中小白一聲驚呼。
“方兄,我們到了!”
“可是這裏什麼都沒有啊。”
雖然小白言稱此處紫氣比之其餘地方都要濃郁,定然有着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但環視四周,方士卻並未尋到什麼異常。
一樣的山石,一樣的草木。
甚至是四周氣氛都未曾有什麼變化。
不過是尋常的地方而已。
並未見到什麼靈樹。
更別提讓小白加快恢復的東西了。
只是小白似乎還不死心。
掙扎着便從方士懷裏落下。
在四處轉悠了一圈,不時發出一陣呢喃。
“不應該啊,當年確實是有一株靈樹栽種在了天工谷,青山的古籍裏有過相關記載的……”
“或許是年代久遠,早就被人給挖走了呢。”方士卻是不禁輕笑着說道,他倒是無所謂那株靈樹的下落,只是如今天色將暗,想着應該早些離開這裏,“不若我們先——”
“那株靈樹與這片天地爲一,莫說是凡人,就算是修道者也別想將其從此處移走,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地消失!”卻是小白再次抱怨一句,儘管將四周草叢裏翻找了個遍,但依舊不能推翻這個事實,“怎的就沒了呢,記載的那麼大一株靈樹,怎麼說沒就沒了……”
靈樹不再。
倒是讓她有些心煩意亂。
當即說道。
“不若將此處山林都給燒一遍,屹立不倒的那株便是靈樹!”
“若當真那般做了,就算是本王也護不得你們周全!”就在小白話音剛落,卻聽遠處遙遙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便見邊上樹林深處不知何時卻站着一白袍幼童,正是九朱,“你們在這裏做什麼,本王應該是已經吩咐過讓你們安心呆着靜養,如何能來這裏!”
九朱話語中年呆着明顯的斥責。
雖然讓人心裏不悅,但也無從反駁。
“是我說要來這裏的!”便見小白已經來到方士身前,搖着尾巴,“九朱大人說過對天工谷裏的一切都瞭如指掌,只是我還想斗膽問一句——根據青山古籍記載,此處應當是有一株靈樹,如今卻是已經消失了……不知靈樹何在?”
不知不覺間已經站在了方士面前。
只是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地上的小白。
小白未曾吐露絲毫言語。
但意思已經很明瞭。
便聽九朱一聲輕嘆,指了指前面的某個方向。
“那株靈樹一直在這裏,從未被任何人拿走,只是小傢伙……以此物治傷,你辦不到。”
“不知前輩是否能給個說法?”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位小友不這麼覺得嗎?”九朱答非所問,反倒是將視線落在方士的身上。
方士心裏一陣警兆。
已經有所決斷。
便點了點頭,將小白從地上抱起。
“還請前輩送我們離開。”
“先送小傢伙離開罷,小友似乎略通醫術,便與本王先留在這裏,本王有話想與小友說說。”
“等等,怎麼就這樣離開了,不是還沒找到靈樹嘛,前輩我——”
話還未說完。
卻見一道白光將方士懷裏的小狐狸完全包裹住。
僅僅數息,懷中的小狐狸便已經消失,也不知去了何處。
似乎是看出來方士的疑惑,面前的九朱也便輕聲解釋。
“將那小傢伙送去了該去的地方而已,至於小友你……本王有事尋你。”
“還請前輩明言。”
方士微微拱手行禮。
只是這禮還未完畢,便覺一股力量將他整個人都定格住。
“小友不必多禮,你與本王之間也不過是幾面的緣分……日後總會忘記的。”
“前輩?”
“說回正題,此處的確有一株靈樹,與天工谷融爲一體,過去曾經是療傷聖樹,傳言乃是三座仙境中帶出來的仙根後裔,但如今——”便是一聲輕嘆。
隨着九朱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點,便覺眼前光景一陣變幻。
原本尋常的山林,卻是變了一副模樣。
不再有生機的林木比比皆是。
而一條龜裂的石階小道盡處,便是一座祭臺。
祭臺上生長着一株參天大樹。
樹幹是灰色,而生長出來的葉片卻是鮮紅。
至於這株樹下,卻是盤膝坐着十多個人影。
未曾看到其中形貌,因爲早已不再具有形貌。
風乾了容顏,只剩下一具枯骨。
儼然死去多時。
初次見到這株怪異的樹瞬間,方士便感覺心裏沉甸甸的。
彷彿憑空有什麼在壓得他喘不過氣。
隱約傳來窒息感。
“這便是那株靈樹,九芝草。”身側九朱的聲音顯得平淡,並沒有因爲眼前的景物有絲毫動搖,“小友可曾知曉九芝草是什麼?”
“過去看過些許典籍,大概知道一些。”方士微微欠身,“其枝釀酒可安道心,其葉泡茶可明雙目,其氣吐納可補根源,只是過去對這幾句話不甚瞭解意思,如今尚且能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