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
但在房屋廢墟和大片的雪將身體埋住後不多時,方士便已經恢復了知覺。
此處仍舊是廢墟深處。
不過好在這房舍原本就未曾使用過多少的磚石,就算瞬間傾覆也應該不會危及生命。
起碼現在是活了下來。
就算身上還受了一些傷,尤其是後背,彷彿被人用棍棒狠狠地來上了那麼一下。
說是已經不再有騷動,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但他眼前卻是一片黑暗。
不知自己四周的情況,只能胡亂摸索着。
將蓋在自己身上的木屑瓦礫推開,想要將手往前伸,卻發現自己已經沒多少力氣。
正是雪地,方士又因爲沒有喫東西,力氣正降到最低。
想着先休息片刻。
卻聽遠處似乎有小白的聲音。
似乎在說着什麼。
他循着那聲音的方向掙扎着爬過去。
卻是前邊有許多雜物擋着道路。
畢竟是在廢墟之下,能活下來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他也不敢再奢望太多。
但直到完全聽清小白的聲音,聽見那幾句話的時候,方士心裏還是不禁想要大聲吶喊。
自己何曾已經死了,這不是還活着呢。
雖然看不見外面的情形。
但應當是已經沒有了危險。
如今正是脫困的大好時機。
便竭盡全力奮起,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身處一隻手臂。
這一抓,便顯露在雪地之外。
“小白道友莫要胡說!”話語中還透着疲憊,但依舊奮力爲自己辯解,“在下這不是還健在呢……話說小白道友,方纔與你說的點一些火……不知可曾做了?”
“方兄莫非是瞎了,火就在你前面啊。”
從廢墟里鑽出來一道身影。
正是方士。
光從廢墟中掙扎出來已經耗費了他太多的力氣。正有些頹然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氣。
只是方士如今卻有些怪異,明明睜着一雙眼睛,而面前也正懸浮着一道幽藍色的光。
但就是看不見。
感受不到四周的景物,甚至連小白究竟在哪裏都看不見。
唯有一片黑暗。
“怕是真的瞎了。”他不禁苦笑一聲,心裏卻不是滋味,自己究竟是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稀裏糊塗地失去了視力,“如今連小白道友在哪裏都看不見。”
“真的?”
“自然是真的。”
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復過來。
但就算可以恢復,也不知道那位百草堂的主人有沒有幫他治好的打算。
這位前輩行事詭異,在一些事情上尤其注重所謂因果和報酬。
若是不付出一些代價,是斷然不可能幫忙的。
方士當即就決定要去百草堂拜謁。
既然剛纔危局是真正九朱解開,如今他也應該還不曾休息。
雖然已經打定了主意,但還是遇到了困難。
如今什麼都看不到,憑空增添了在夜裏走路的難度。
“方兄可還行?若是實在看不見……我嗎可以等白天的時候再做打算,現在夜裏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也不知距離他多遠。
但話語中卻又寫擔憂。
她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夜晚卻是會發生一些難以預料的危險。
但絲毫未曾動搖方士的決心。
若說這夜裏還會發生一些什麼都已經不在乎了。
方纔那幾件事都還沒有將他性命給奪了去,事到如今難道還有什麼能夠嚇得了他。
當機立斷。
“就算是住在外面,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容得下我們?等到尋找到一處勉強住下的地方,恐怕早就天亮了。”
“那方兄的意思是……”
“小白道友來帶路,此處我記得應該與百草堂的距離不遠。”
“原來如此,百草堂的確是一個好去處,不過那小老頭真的會允許我們住進去嗎?”
“應該不允許,但一切都得做了嘗試才知道。”
如此說着,便定下了計策。
由小白口述四周的環境同時帶路。
而方士負責聽指令往前走。
便摸索着將小白抱起,順着她的指示向前。
“方兄你可知如今這像什麼?”
“一些事情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小白道友。”
“那多沒意思……”
小白卻是有些遺憾地哀嘆。
原本向前的路程不長。
但方士實在是虛弱,身上也受了傷,地面積雪又厚實,實在是難走。
期間又不慎被小白認錯了路,結果整個人倒在雪地裏。
“方兄你就不能小心一些!”
“小白道友再認真一些的話,這種事情自然就不會再發生了。”
“是方兄不好……”
兩人交談的話語間斷。
也不知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互相抱怨的。
只是覺得四周一旦陷入沉默,便有一種莫名的慌亂油然而生。
一旦真的看不見了,彷彿整個世界都變得不完整了一樣。
時間似乎太過漫長,這天氣又冷得讓他不願張口講話,直到他兩手觸碰到一扇門扉。
總算是到了。
“方兄我們到了。”小白柔細的生意傳來,“其實早就想問了呢,方兄要喫辟穀丹嗎?剛纔那小老頭還給了我一瓶辟穀丹吶。”
“確實是好主意……不過小白道友似乎說的也太遲了些。”
之前一直被埋在廢墟里,所以未曾聽見九朱說過的話。
也只是現在才知道小白身上還有辟穀丹這種東西。
心裏當即有些懊惱。
但還來不及去責怪,便聽見面前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
“進來吧。”
門從裏面被打開,讓還未反應過來的方士差點撲了個空。
“深夜來尋本王……所爲何事?”
……
“倒是狼狽,受了那麼重的傷來此,也不容易吧。”
九朱話語傳出。
方士卻是不免苦笑着。
“還請前輩醫治。”
“哼……這種小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