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個季節也根本不可能有什麼蟲鳥。
但此地氛圍還是讓人覺得心情沉重,彷彿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衆人心裏。
已經有兩個女弟子畏畏縮縮地走在最後,四下打量着,臉上不時透着擔憂。
但爲首的李師兄卻並未見到身後那兩個女弟子的表情。
自然,就算見到也絕不會因爲她們而就此離去。
都已經走到了這裏。
只消尋到那白狐,再得到此處驚人的造化。
一切便都圓滿了。
哪裏還管得着什麼危險。
既然當年拜了山門成爲修道者,自己的性命便早已經拋棄。
一切只爲了成道,只爲了求仙。
再無他想。
“天工谷……此處似乎是叫天工谷,只是山谷又在何處?”
那李師兄卻是站在不遠處看着前方,目中透着思索。
不知不覺中已經深入許多。
一行五人卻是已經站在一處山崖的最底下。
面前這山顯得有些突兀,與腳下地面似乎根本就是兩方世界一般,更像是被人安置在此處。
而前方正有一座古舊的石碑。
石碑上依稀可見三個大字:天工谷。
只是也正如那李師兄所言,此處似乎並沒有見到天工谷。
面前僅有一片崖壁。
“或許前方有幻術。”在他身後一名弟子小聲說道。
那李師兄也是不動聲色,並沒有因爲身後那弟子說了什麼而有所迴應。
反倒是來到山壁近前,用腰間掛着的長劍小心地觸碰這前方崖壁四處。
只是這崖壁卻並未如想象中可以透過去。
卻是實物。
李師兄隨即折身,頗爲懊喪地將視線落在方纔提出意見之人身上。
輕嘆着。
“看來是道友想錯了。”
“實在是對不起,師兄我——”
“不必道歉。”眼看着那弟子正羞愧地低下頭,李師兄卻是面色平和地搖頭,“此處本來對我們來說便是一片陌生之地,不論是做出何種試探,其結果又是如何,都不在我等掌控之內,除了放棄之外,做什麼都是正確的。”
“多謝師兄……”
那說話的弟子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之色。
過去他在宗門中也曾經聽說過這位李師兄的美名。
原本只是以爲大多數以訛傳訛,但這些日子接觸下來,卻發現關於這位師兄的傳言都是最正確的。
若是師兄身處凡俗之中,恐怕真的是一位聖人。
他如此想着。
近乎完美,無暇。
除了不近人情之外,似乎也沒什麼缺點了。
“那……那是什麼!”
李師兄正低頭沉思。
卻聽邊上一位女弟子尖叫一聲。
正將視線落在那女弟子身上,卻見她指着上方天穹。
李師兄擡頭。
便見昏暗的天穹之上,懸浮着的那片巨樹模樣的黑雲中隱約有藍色與紅色的光芒流轉着。
天際似乎是發生了一些事情。
“要不……咱們先回宗門了吧,此地詭異,師兄……”有一名女弟子卻是顫聲道,她的身體接連後退,眼中的恐懼之色分毫未減,“這天兆根本不是奇珍出世,更像是——”
那女弟子話還未說完,卻聽李師兄已經冷哼一聲。
拂袖便一拳敲打在山壁上。
這山壁雖說歷經了許多年歲,但上面卻是乾淨,未曾有絲毫雜草和苔蘚。
彷彿時常被人清掃。
但這也讓李師兄的拳頭直接落在岩石上。
山石嶙峋,將他的一邊掌緣磕碰得烏青。
“若是讓大妖出世,這陳國的凡俗定然會遭受無妄之災,你們莫要忘記了——就算我等已經是修道者,但曾經也是凡人出身,那些傳聞中與凡人之間糾纏的妖穢我等可以不管不問,但既然是已經見着面的妖物,又哪裏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若是平日裏自然可以不去過問凡俗中妖物作亂的事情。
畢竟就算是修道者,也並非可以整天忙碌地置身凡俗中斬妖除魔。
他們也需要修煉,也許要休息。
長時間地身居深山之中,對於凡俗的一切都很少過問。
並不會主動地去尋妖物的麻煩。
但若是被動地見了妖邪,便是兩說了。
“休要多言,若是就此退去,你們便不配修道!”
“……是!”
雖然有些猶豫,但其餘幾人還是咬着牙,點頭應允。
李師兄看在眼裏,心裏也有些感慨。
這四人雖說一直在深山中修行,但心性還是不夠。
對於他們來說,這段時間是難得離開宗門的日子。
並未對他們有多少苛責,李師兄也明白,想着畢竟過去也是這般走過來的。
“四處找找,哪裏可以繞過這座山壁……成師弟,你在做什麼!”
李師兄正要吩咐下去。
卻是再視線掃視的過程中神情驀地一變,厲聲呵斥。
在他的注視下,有一男弟子忽地兩眼泛白,臉上掛着詭異的笑容。
身軀僵硬地徑直向前走。
不論他如何呵斥都彷彿根本沒聽見似的。
李師兄感覺到此人有些不對勁,當即叫道。
“諸位快隨李某將成師弟制住!”
“是,師兄!”
因爲一行五人中只有兩個男子。
三名女弟子雖說是修道者,但力氣也並沒有多少。
原本攔在對方面前,卻被他無意識地伸手一推,兩人便倒在了地上。
只是隨即那兩人抱住男弟子的雙腿,又有一人抱着他的腰際。
卻見李師兄從懷中掏出一張白符,堪堪按在對方的眉心。
一聲呵斥。
“定!”
對方的行動隨即頓住。
正當三名女弟子輕舒一口氣的時候,卻是那男弟子再次動了起來。
這一回卻是沒有半分之色的樣子,徑自擡腳將兩個女弟子給踢到了兩側,又猛地縱身跳起,擺脫了第三名女弟子。
眉心的白符還在,卻是並沒有什麼用處。
落地的瞬間,便朝着山壁繼續走,就算是與山壁碰到了一起,被攔在原地,也並未停止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