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有些打退堂鼓。
不得不說小白的話也讓方士有一瞬間心神動搖。
自己當初冒着身死做了那麼多事情,爲的不就是這條命的些許機會嗎?
但現在怎的就好了傷疤忘了疼。
再這般繼續下去,真遇上了小白都解決不了的困難可怎麼辦?
便下意識地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些人。
看着他們生不如死的樣子。
心裏再次暗歎一聲。
“……我們走吧。”方士折身對小白說道,“離開這裏,這次是小白道友說得對,若是繼續下去,說不定會遇上什麼危險呢。”
“那就好。”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小白也顯得很高興。
卻是接着說道。
“方兄可知,昨天夜裏我也做了個夢。”
“哦?不知小白道友……唔!”
方士正要發問,卻又覺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覺席捲全身。
這一回那種感覺很真切。
的確是有人在叫喚着他的名字。
——方士。
那道聲音是如此稱呼他的。
那種感覺讓方士眼前不禁一黑,讓他腳步都變得錯亂了幾分。
不禁閉上眼睛。
待他睜眼之後,卻覺得整座城中都瀰漫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似乎是冥冥之中有什麼人在盯着他。
而小白也正站在他的身側。
“小白道友夢見了什麼?”
“……是祕密,等離開了再告訴你!”
小白忽地狡黠一笑,卻是率先走在了牽頭。
指着道路盡處叫道。
“方兄走快些,要是晚了天知道還會出現什麼。”
“來了!”
方士應了一聲便跟上。
方纔自己那番動作並沒有讓小白生出任何關切的樣子,或許是她如今急切地想要離開吧。
畢竟繼續在此處休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誰也不知道。
這座城處處透着詭異。
還是早些離開爲好。
只是越是往回走,便覺得四周的建築變得越來越詭異。
似乎正隨着時間的推移加快傾塌的速度,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隨着每走一步,便有磚瓦從一些半塌的屋檐落下,摔得粉碎。
“方兄再跑快些,此處似乎有重大異變!”
“哦……”
方士應和着。
只是卻有些心不在焉。
因爲他總覺得身後有誰在呼喚着自己。
同時伴隨着不斷的呼喚,那種昏昏欲睡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甚至有可能過上片刻都能突然倒地睡下去。
也只能將一切歸結爲此處的一切都格外詭異。
必須得早一刻離開這裏。
正心裏這般想着,卻覺得面前被片刻的晦暗籠罩。
擡頭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置身於一座巨大的城門之前。
怎的來了這城門?
看着小白另一側尚且閉合的城門,方士眉頭微皺。
不知爲何,總覺得有某種違和感。
“方兄我們快走,城門要開了。”
“可是這城門還沒有……”方士正呢喃着,接下來卻發生了一幕讓他不禁驚歎的畫面,那扇久閉的黑色門戶竟是隨着一陣沉悶的咯吱聲響,徐徐打開一條容得下兩人穿行的縫隙,從城門的另一邊映照出光亮,只消再往前一段距離,便算是真正離開了這裏。
“當真是……神奇。”
方士輕笑着,卻有些愣神。
“拉着我的手,我們走吧。”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
只是……
爲什麼心裏總有一種悸動。
身後的呼喚聲越來越急切。
似乎在咆哮着,催促着。
而面前的小白卻溫柔地朝他伸出了一隻手。
方士不禁有些呆了。
他下意識地擡起手,朝着面前小白的手伸去。
只是手剛伸到一半,卻又覺一股猛烈的倦意襲來。
這一刻方士再也承受不住那種衝擊,眼前不禁一黑。
“唔——”
“……方兄,方兄!”耳邊小白的聲音由遠及近,滿是焦急之意。
讓方士有些不解。
同時他也注意到,明明小白的身影就在前面,她的聲音卻赫然從自己身後傳來。
這讓他的背脊不禁發涼。
究竟是怎麼回事?
自己究竟經歷了什麼?
心中產生念頭也不過是數息。
眼前景物剛剛恢復正常的瞬間,卻發現面前的一切全都變了。
面前的不再是城門。
卻是一座孤零零地橫在那裏的巨大牆壁。
牆壁呈黑色,上面雕刻了許多的風景壁畫。
這牆壁有些眼熟。
但在見到自己正面對着的一幅畫的時候,方士終於瞬間清醒了過來。
那是一幅中年女子的畫像。
畫中女子正一手託着白色細口瓶,另一隻手做出向前伸展的動作。
一襲白色宮裝,看上去頗爲端莊。
“方兄!”小白的聲音再臨。
方士回身,卻見不知何時小白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他剛要開口詢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卻忽覺自己還沒有來得及抽回去的手腕被誰猛地拽住。
回神的時候,發現拽着自己的竟是畫中女子!
——方士。
這一回,那道聲音變得格外清晰。
因爲聲音的根源就在自己面前。
“你……你到底是……”
方士心中漸漸地生出恐懼的情緒。
只是一句話還未說出,卻覺自己眼前景物一陣模糊。
倦意再次襲來。
這一回,方士再沒有一點抵抗。
便兩眼一閉,身軀歪斜地倒在了地上。
而那壁畫中的宮裝女子也瞬間恢復了正常。
……
“方兄……方兄你怎麼了……”小白眼裏滿是驚怒,她盯着那幅壁畫,瘋了一般大叫着,“你到底是誰,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你是……”
叫罵了僅僅數息,小白卻是忽地冷靜了下來。
眼中盡顯冷意。
她踱步走到壁畫中那女子近前,看着女子邊上還有人提了字。
應該是當年畫出這幅畫的畫師所寫。
輕聲念着。
“明鏡臺,夢觀音,幻時常有真靈在,真時不若夢一場……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會這樣,只是究竟是誰在這裏施展了這麼個幻術。”小白有些失神地蹲下身子,看着躺倒在地上,與城中人一般無二姿態的方士,輕輕地伸手撫摸着對方面頰。
“就算是昨天做了那個夢,你也仍舊如夢中那樣……都怪我……嗎?”
“不管怎麼說,總有辦法將你救出來的。”卻是站起身,眼中不見波瀾,冷冷地看着那幅壁畫,“我就不信青山的正統法術,還奈何不了你這蠻夷的觀音入夢之法,此處有什麼玄機——你不說,我也尋得出來!”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在小白說出那幾句話後,壁畫中的宮裝女子,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
帶着譏諷,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