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方士一位他們會與凡人一樣從最底層一路走上去。
但真的到了地方他才發現是自己想錯了。
凡人攀登石階的方法要遠比他想的方便的多。
要登山的人擠在一起。
邊上還站着一羣魁梧壯漢,肩上扛着轎子。
等到有人有意上山門,便招呼對方一聲,付了錢,往轎子上那麼一坐,便會有兩個大漢擡着轎子一路上山。
這確實是方便的事情。
三人在一側站定,方士呆愣了片刻,終是感慨一聲。
“道友,這上山的方法便是如此嗎?”
“那還有假,只要肯付了錢,自然就可以載着你上山。”守陽解釋道,同時也朝着那些大漢的方向招了招手,手指在頭頂比了一個三的數字,便有六個大漢擡着三頂轎子朝他們走來,又將視線落在方士身上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兒,露出恍然,“看來這位道友是當真是從未對我長桓山有所瞭解了。”
“還請賜教。”
“賜教不敢當,小生說出來的終究還是不真切,不若道友隨着小生一道走着,這一路上好生體會便是。”
守陽笑着說道,同時將手朝着兩人面前一攤。
“不必多問,也不必多想,一人三十錢,交了錢保證送到山門口,差不多一個時辰便到了,這些轎伕都是老祖親手教的練家子,絕對不會出現什麼差錯。”
看着面前的人,方士心裏卻有一種自己被坑了的感覺。
既然此處是修道者的居所。
不論有多少的煙土氣息。
這銅臭味說什麼也不應該有啊。
但再看如今這長桓山的樣子。
比起修道者的居所,更像是一處被完全地養起來的旅行之處。
供人遊山玩水之用。
他眉頭微皺,倒不說是否真的囊中羞澀,實在是賺錢不易,打心裏是不願多花那一分錢的,便細聲問道。
“不知道友可曾知曉其他上山的道路?”
“知道,但不可說,不可去。”
實際上在方士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對方的面色就已經變得有些陰沉。
此時將話說出來,更是輕輕地哼了一聲。
雖然微不可查,但方士還是聽見了。
心裏稍稍有些不喜。
兩人原本就是萍水相逢,除了有過一面之緣外沒有什麼交集,花錢姑且不論,這位守陽道友的態度似乎在方纔變得古怪了起來。
“可是道友……”
“我長桓山的規矩便是如此,小生請道友入鄉隨俗。”
“我們其實可以走上去……”
“必須坐轎子,走上去實在是浪費時間。”
守陽臉上笑容不減。
但那雙眼睛眯着,看着方士讓他心裏不禁一陣顫慄。
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動手的意思。
對方當真敢在此處與他動手。
方士感覺得到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壓迫感。
雖說兩人實力誰高誰低還未可知。
但相較於方士的謹慎,對方卻是沒有一點的顧慮。
“方兄!”
與小白眼神交匯少許。
方士終究還是輕嘆一聲,從腰間取出去錢袋子,將總共六十錢交給對方。
“多謝兩位道友體諒,小生謝過了。”眼看着方士交了錢,守陽那雙眯着的眼睛纔算是重新睜大,臉上的笑容再看的時候也更像發乎內心,“另外難得來長桓山一次,記得下山的時候也一樣請人擡下去,坐轎子上下山可是難得能體會一次的,說不定就在這一上一下的時候感悟大道羽化成仙了呢。”
不就是多花一些錢,還感悟什麼大道。
暗罵一聲。
心裏終究還是有些不甘。
就算走上去也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
畢竟都是修道者,體力肯定是遠超常人的。
而方士曾經也在山中生活過那麼多年歲,登山這種事情……
轎伕已經站在一旁,將轎子放到了地上。
眼看着守陽毫無滯塞地將每人五錢遞給每個轎伕,又自然地坐在了轎子上。
方士已經不打算再說什麼了。
只是對於面前之人的好感瞬間降到了最低。
這世間怎的連修道者中都會出現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若非感覺到對方氣息純正並沒有駁雜,甚至都要懷疑對方是否早已墮入了邪道。
失道者……若他是失道者該多好。
方士頭一次產生了這種荒誕的想法。
若對方是失道者,就算不殺了他,也大可以毫無理由地將他給揍一頓。
如今心中憋悶,實在是不好受。
那守陽說是在紅塵歷練,但在外邊也不知道學來了些什麼東西。
還是說他天性如此。
正這般想着,身側的小白卻是賓發出一陣輕笑。
“方兄可算是栽在他的手裏了,方纔方兄就應該裝作不認識他,如今可算好了,已經進坑了要想再爬出來可是千難萬難。”
“小白道友還是切莫得意的好,他坑的可是咱們的錢!”
“那又如何?對我們來說錢財本來就是身外之物。”
“小白道友……如今你我身上穿的喫的,都是錢換來的!”
方士正在氣頭上,壓低了聲音怒斥。
但小白卻仍舊笑着。
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好啦方兄,既然方兄不願隨意地栽跟頭,日後找個機會捉弄他一番不就好了,何至於置氣。”
“倒也不是置氣,只是覺得不爽……”
話雖然是這麼說。
但還是坐在了轎子上。
既然已經給了錢,不論如何也不能虧得太多。
至於日後還會有什麼事情。
留待日後再說也不遲。
方士是修道者。
四周卻都是凡人。
有些事情還是做不了的。
……
被兩個大漢擡着轎子,晃晃悠悠地上山。
邊上也有一些大漢擡着轎子。
讓此處山道變得好生熱鬧。
但奇怪的是,除了那些轎伕,竟再也見不到任何人徒步登山。
盡皆坐在轎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