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也沒曾想到,居然能在這裏見到度過第二災的修道者。
敢登上這登天階的,無一不是纔剛接觸修道者世界的小輩。
在他們的眼中,第二災,那可是傳聞中的大能。
甚至絕大多數的人連見都沒有見過。
就算是一些修道家族中確有如此大能,他們也大多在閉關,嘗試跨出最後一步。
“沒想到是度過第二災的修道者,劫火之災……他是怎麼辦到的!”
但凡對方士有些印象的人都開始竊竊私語。
都帶着憧憬的目光看向站在山巔的身影。
度過劫火之災,踏出了屬於自己的道,從此明心見性,再無迷茫。
這是不知道多少個修道者渴望達到的層次。
“這……這怎麼可能呢,他怎麼可能是第二災……”
原本石階上站着的王姓年輕人呆呆地看着前方。
腦子裏有些渾噩。
這姓方的修道者之前明明感覺氣息並不是那麼強啊,但如今這究竟是……
目之所見的一切並不是虛幻。
御劍術是一些入了門的修道者稍加努力就能習得的簡單法術,但要讓自己駕馭的飛劍強大到足以支撐豬自己身軀,從而御空飛行的程度,這非是第二災的修道者所不能及的,就算是度過雷劫的修道者也不行,因爲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所謂的神唸的力量。
“我剛纔……居然還想要對一位度過第二災的前輩下手……”
他面色變得有些慘淡。
甚至小腿都開始微微顫抖。
那位方姓修道者並非是得到了什麼機緣才能在青天白日這般吐納修煉。
只是因爲他達到了那個境界。
僅此而已。
“果然……修道一途是沒有什麼捷徑可以走的啊……”
“呵,我這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些什麼呢……”
心中微微有些無奈。
感慨了一聲吼,也就沒有多想了,雙眸再次緊緊地盯着前方。
當下,沒有什麼是比走過這條山道更重要的事情了。
“我的心性,還是太差了啊……”
……
崇敬、驚詫、甚至是驚恐……
無數道視線落在身上。
耳畔傳來仍在山道上那些修道者的呼聲,雖然聽着有些模糊,但大抵還是能夠聽得清究竟說了些什麼。
只是。
這些都不再重要了。
他的注意力僅僅落在面前這位年輕人的身上。
這位自稱是巫銘的,蓬萊弟子。
“道友有禮了,在下姓方,來此只爲尋路。”
方士微微垂袖,淡笑着答道。
雖說還很模糊,但掌握了神唸的力量之後,他仍舊能夠感覺得出來,面前這位蓬萊弟子雖說他爲前輩,但實際卻也已經度過了第二災,赫然是一位真正的,已經踏出了自身道的修道者。
“尋路?”
那位喚作巫銘的蓬萊弟子臉色有些揶揄。
又微微頷首地,應當是思索了一陣後,眼中冰冷的神色卻是瞬間煙消雲散。
“前輩已然踏足第二災,不是已經尋到了自己的路了嗎?”
“後話稍提,道友既然來了我蓬萊境,便是客人……正逢上我蓬萊境招賢納士的時候,不若先與晚輩在此地先站上片刻如何?”
不過是來問個路,怎的那般麻煩!
方士心中不禁有些無奈,正要解釋自己的來意。
卻聽那巫銘繼續道。
“關於前輩所詢問的‘方丈仙山’之事,待此間事了,晚輩及晚輩的長輩們會給前輩一個合理的解釋的。”
“原來道友已經知曉了。”
雖然面上不動神色,但方士的心裏已經是掀起了千層浪。
自己可是什麼都沒說的。
再加上過去與小白待在一起的時間很長,早就罕有人能夠讀透他的心思。
既然如此,這位巫銘又是如何辦到的?
見他沒有繼續接下去說的意思,便只好話鋒一轉。
“說起來,看道友修爲境界,應當是度過了第二災的修道者……爲何以‘晚輩’自居?”
“祖師有訓,上天道者爲師,大道之下,盡爲弟子……縱然窺得一二道理,也不過是皮毛,哪裏敢自稱是前輩。”
這卻是真正的修道者了。
方士自問還沒有這般涵養。
倒是這位巫銘對於求道這件事這般敬畏,天性如此也好,教出來的也罷,都非他所能及。
“不愧是三大洞天的修道者。”
他聲音有些壓抑了。
卻忽聞那巫銘一聲輕笑。
“三大洞天?”
“道友你……”
“啊?哦……沒什麼,前輩不必介意,晚輩有些失態了……”
巫銘察覺到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連忙改口道。
“前輩且與我在此安心看着便好。”
“好吧,不過道友可千萬別再以前輩稱呼在下了。”
“祖訓如此,前輩還是早些習慣的好……說起來前輩可曾有過弟子?”
“在下如今是孑然一身,哪裏會有什麼弟子。”
方士搖頭。
聽着巫銘的話,心裏未免有些怪異的感覺。
就算當真有收弟子的機會,自己又能教給他什麼呢?
漸漸地。
心裏的思緒在積澱。
一點點地沉寂了下來。
不知何時,卻是已經站在了那巫銘的身側。
與他一道看着這登天階上的一道道身影。
罷了。
他這麼想道。
反正時間還很充裕。
一時半會兒也不是那麼着急。
既然要等,姑且就等上那麼一會兒吧。
……
他看見了。
有人掩飾不住狂喜。
在登臨最後一級石階的瞬間,被拋向天穹。
有人沮喪地回身,卻在回身的瞬間,身形從石階上消失。
有人苦苦堅守,最終還是抵不住疲憊,直到最後那隻手都緊緊地向前攥着,不知要抓住什麼。
起先,還能聽見尖叫聲。
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