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麼多年來一直被壓着。
當初也確實是有一些人在山裏挖到了金子,或者是一些大墓。
他們得到了值錢的物事。
——但是還遠遠不夠。
——仙人留下來的,不應該是這麼點的。
——那一定是能讓我們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的財富!
狂熱的心還沒能夠冷靜下來。
在絕大部分人都一無所獲的情況下。
這一狀態還在繼續。
但終歸,山裏頭並沒有那麼多的東西給人去挖出來。
開始出現了死傷者。
奇險並沒有那麼混亂的。
所有人都在摸索山中的寶藏。
可終歸是有人沒有了耐性。
他們蒙着面,悄悄地洗劫了幾個人……
“該死的,你們怎麼這麼沒有規矩!”
被扒出來的幾個人跪在地上。
聽着四周的一衆人們指指點點。
背後的大刀已經擡起,下一刻就要將他們身首分離。
“放屁!”其中一個人紅着眼睛,聲嘶力竭地吼道,“哪兒有什麼規矩,當初明明什麼規矩也沒有!”
然後便是手起刀落。
再也沒人說出那些話了。
但所有人心裏都無不迴盪着方纔那人喊出來的那句。
心裏也是動容。
是了。
根本就沒有什麼規矩。
沒人制定什麼規矩的。
仙人們不會去管。
這麼多年來也不見哪個仙人出現。
那麼……
也是可以的吧?
第二次被洗劫的人很快就出現了。
但是這一回,並沒有人被抓住。
“昨天夜裏見到有人離開勾越了!”
“逃的倒是快。”
“別管他們了,山裏頭的寶藏……”
……
又有人出事情了。
無緣無故地失蹤。
無緣無故地喪命。
有一些身份的大人物被哪幾個無名小輩給劫掠一空。
起先這些事情都分外隱蔽。
但在持續了有一段時間後,終於是再也藏不住了。
沒錯。
從來都沒有什麼規矩的。
縱然我們在這裏幹再出格的事情,也不會有什麼人來阻止。
神仙?
山裏的神仙也自然不會出來的。
他們沒有出來,就代表了默許。
那麼……
……
山腹被掏空了。
地面被挖得參差不齊。
再也沒有一點綠意。
再也尋不見一點寶物。
然後在凡人們的面前,終於是出現了第一位仙人。
“諸位,還請停一停。”他的語氣溫和,但言語之間卻帶着不容許任何人拒絕,“諸位在蓬萊境外做的一切,我蓬萊境皆不過問,諸位不論是尋見了什麼奇珍,還是做了什麼……我蓬萊境都看在眼裏,但今時不同往日了。”
“山林更易,變了風水。”
“長此以往,此地再非仙居,所以……停手吧。”
這仙人就立身雲端。
眼中不見一點波瀾。
就像是……
——在看着一羣螻蟻。
——在他的眼裏,凡人便是螻蟻,是可以隨意戲弄的存在。
——他們明明是擁有可以讓所有人都能富裕的財物。
——但是爲什麼!
“……敢問這位仙家是?”
“蓬萊境,巫銘。”
那年輕人淡笑。
瞧見了與他說話的人,稍稍有些詫異。
便下意識地多問了一句。
“這位道友也是修道者,不知爲何與凡俗混在一起?”
“咳咳……實在是自覺仙路無望,便……唉……”
被問話的人愣了片刻。
最終也只是無奈地輕嘆一聲。
巫銘頷首。
沒有繼續問下去。
這是每個人不同的選擇,他也不打算繼續深究。
“仙家不問世事,超凡脫俗……自然是不知道我等疾苦……”
說到這裏。
巫銘的面色便是微微一變。
這說的哪裏話,什麼叫蓬萊境不知道凡人疾苦?
其實蓬萊境並非對外界發生的一切不聞不問。
但這麼多年來都不曾出面的緣故,也只是因爲這些凡人所做的一切事情都還沒有觸及到某一個底線。
他們挖山,可以。
因爲一兩座山峯的損失,還觸不到蓬萊境根基。
他們深入山林,可以。
因爲他們甚至都未曾觸及到蓬萊境真正的護宗大陣。
他們殺人、放火。
自然也可以!
因爲不論他們幹出什麼事情來,都只是一衆凡人在那裏,幹着凡人會幹出來的事情。
那修道者何時會干預凡間事物?
唯天下大亂,生靈滅絕,人族恐斷了根基的時候。
除此之外,是絕不會出手的。
而今天。
也只是出來警告一次而已。
巫銘很清楚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
經年累月的行爲,已經讓山林地勢發生了變化。
風水變了。
讓此地的靈氣不再變得如從前那般順暢。
甚至已經要影響到大山深處的陣法。
若是長此以往,這片地方莫說是修道者,就算是凡人都不再適合住在這裏。
若是警告之後這些凡人仍舊是我行我素,那之後發生的事情,可就與他沒有絲毫干係了。
“你們……過了。”
他沒有聽對方繼續說下去。
反倒是冷喝一聲。
淡淡地說道。
“山川更易,禁得住你們這一年兩年的胡鬧,但這百年過去,也該鬧夠了吧!”
“這位仙家……”只見說話之人忽地雙眸赤紅,瞪着渾圓的眼珠,盯着天穹上立身的巫銘,“還不夠,我們還沒有找到你們留給我們的東西!”
“我們留了什麼給你們?”
“自然是財富,你看看我們這些人……我們的先祖原本是各國的流民,而今好不容易在勾越紮根,卻是落得個這般悽苦的下場,素問仙家慈悲爲懷,在這山中有寶藏留存後世,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