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昭陽這麼不把江向雪看在眼裏,也就是不把他江家看在眼裏。
這口氣,他又怎麼也咽不下。
但,他又看不得楚家跟別家聯姻,讓別家壯大,再把江誠死死地壓住,讓江誠的地位一降再降。
“先轉院再說。照向雪的說法,這裏呆着也不安全。”江萬里沉聲道。
田馨月跟江萬里生活了幾十年,對他太瞭解了。
聽他這麼說,就知道江萬里還是不想放棄,臉色立即就難看了起來。
江向雪也知道江萬里的心思,在田馨月開口之前,就說:“我也不想就這麼便宜了楚昭陽跟顧念。”
“向雪,你別意氣用事。”田馨月說道。
“我沒有,但我就是不想看他們好。憑什麼讓他們這麼對我?”江向雪冷笑,“楚昭陽不是在乎顧念,心疼顧念嗎?爲了顧念,竟然找了聞家的人來折磨我。”
“聞家!”田馨月驚道。
就連江萬里都失了態,驚呼道:“他竟然還把聞家的人給找來了!”
“他越是這麼在乎,我就越不能讓他跟顧念在一起,我就要讓他們後悔一輩子。而我,就隔在他們中間,膈應死他們!”江向雪咬牙切齒的說道。
“顧念,我是不會放過她的!”
說完,肩膀突然被人按住。
擡頭,是江萬里走到了她的旁邊:“放心,爸支持你。”
***
顧念皺着眉,腦袋又脹又疼,想要睜眼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
嘴巴內熱的像着了火,嘴巴特別渴,很想喝點兒冰冰的水。
喉嚨痛的她甚至都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顧念艱難的睜開眼,入眼便是白色中沾着些灰色,不怎麼幹淨的天花板。
她聞到了一股醫院中消毒水的味道,眨了眨眼,腦袋脹脹的,因此就連看東西好像都不是那麼清楚,感覺昏昏沉沉的。
她試着想要起身,結果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轉頭,發現她所在的是一個大病房,病房內一共擺着六張病牀,就是很老舊的鐵架子病牀。
病牀不怎麼舒服,硬硬的,有些硌人。牀頭和牀尾的鐵架子都生了鏽,原本刷着的綠漆掉了許多,露出黑咖色的鐵鏽,斑駁一片。
病房內的病牀都住滿了人,顧念動了動手,發現手背有點兒疼。
低頭一看,是手背上還扎着吊針。
因爲剛纔動了一下,有點兒出血。
“你醒了?你家屬呢?”一名護士進來的時候,發現顧念醒了,便冷冷的問道。
顧念奇怪,她哪裏來的家屬?
想說話,張張嘴,喉嚨痛的厲害,像是被粘起來了,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顧念用口型唸了句:“什麼?”
她艱難的擡起沒有扎針的那隻手,指了指嘴,搖搖頭,表示自己現在說不出話。
“怎麼回事兒,還是個啞巴?”護士臉色更難看了,皺着眉就說,“把你送來的那個人呢?她去哪兒了?”
顧念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她現在的記憶,只停留在她跳進水庫,潛進水底躲避光頭男。在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奮力游到岸上去,透支了自己最後一點兒體力,而後昏了過去。
所以,她是被人救到醫院來的?
顧念估摸着這醫院的環境,應該是她被綁架的那地方附近的縣級醫院。
旁邊病牀一個正在啃蘋果的胖胖的中年婦女,一邊嚼着蘋果,一邊說:“那個小姑娘早跑了,估計就是怕要負擔醫藥費,住院費,就趕緊先跑掉了。”
“這小姑娘喲,真不負責任。救了人又把人扔在這裏,讓人家怎麼辦?”
“你有錢嗎?”護士冷冷的問,懷疑的看着顧念。
顧念搖搖頭,她身上手機,錢,都不在。
顧念試着想要擡起手,給她比劃一個打電話的姿勢,只要打電話報個警就好。
動作特別大,拉扯着顧念一痛,手背一下子出了好多的血。
“沒錢就不能在這兒佔牀位了。”護士說道。
顧念是今天早晨被一個看起來面相老實柔弱的小姑娘給送來醫院的。
那小姑娘說是下去交錢,結果藥也開了,吊針也給她掛上了。
等來等去,那小姑娘卻一直沒回來。
她們都意識到不對勁兒,便來找顧念了。
正好,顧念也醒了。
顧念手背一痛,就拿手捂着,張了張嘴,說不出話,沒辦法,就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別在這兒裝可憐,我們還有病人等着入住呢。”護士不客氣地說道,“現在牀位這麼緊張,不是拿來給你白住的。”
顧念搖頭:“聽……聽我……說……”
顧念艱難的出聲,聲音聽起來就像是被刀片劃過異樣,沙啞乾澀。
她的嗓子疼得,像是有刀在割她的喉嚨。
“快把她拉走!病人等着牀位呢。”護士招呼保安過來,說道。
這時候,一個看着三十多歲的女人,正抱着一個小男孩兒站在門口。
見狀,不高興的質問:“怎麼回事?還沒把人趕走啊!我們等着住院呢!真是的,要單人病房都沒有,非要排在這種大病房,這點兒錢我們還出不起啊!”
“實在是抱歉,單人病房都已經住滿了,您在這兒先將就一晚,明天單人病房就有人辦出院,立刻就把您兒子轉進去。”另一個護士趕緊說道,特別有禮貌,跟對待顧念的態度截然相反。
“真是的,都怪你,非要來這兒喫什麼農家宴,把兒子的胃給喫壞了吧!落在這麼個窮鄉僻壤的地方,連醫院都這麼破爛。”女人又對身旁的丈夫責怪,“要不是兒子實在是堅持不住了,我纔不帶他來這裏呢!瞧這些設施,真夠髒的,還要跟人搶牀位住。”
“你消消氣,咱也不等這兒的單人病房,明天兒子舒服點兒,咱馬上回市區,直接住楚天醫院去。”男人安撫道。
“哼!”女人低頭對懷裏面色蠟黃的小男孩兒說,“東東,委屈你了,在這兒講究一晚啊!我們東東啊,從出生就沒住過這麼破爛的地兒。你看看那牀單,一會兒讓醫院換掉,消消毒啊。”
小護士在一旁聽着,心裏雖然不高興,但還是忍着。
聽說,這夫妻倆在b市開着大公司呢。
病房內,保安直接把顧念拽下了牀。
顧念渾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身上發着高熱,腦袋昏昏沉沉,又脹的難受。
雙腿撐不住,直接軟倒在了地上。
“哎喲,行不行啊!趕緊把她拖走!”女人嫌惡的看着顧念,“沒錢還住什麼院,趕緊走,別佔我兒子的牀位。”
顧念感覺有人拽着她的衣服,要把她提溜起來,衣領勒着她的脖子,呼吸困難。
“別……拽,打……打電……話……”顧念艱難的說道。
但是場面鬧哄哄的,顧念聲音又小,沒人聽得進她的話。
“趕緊把她拉走,我兒子都累了!”女人頤指氣使的說道。
保安拽着顧念的衣領,就把她往病房外拖。
顧念雙腿一點兒力氣都沒有,膝蓋發軟,一直踉蹌着,就真的是在被保安拖着走。
兩隻手費力的抓着自己的領子,免得脖子被勒的太難受。
保安正拽着她,突然一隻腳踹過來,重重的落在腹部。
保安直接被踹的往後飛,後背撞到了牀柱上,疼得他慘叫一聲。
這飛來的一腿實在是太突然,保安都沒弄清楚是從哪兒來的。
楚昭陽趕緊把顧念抱進懷裏,見她根本撐不住站立,便直接將她打橫抱起。
剛纔還在走廊拐角的時候,就聽見這邊的吵嚷聲,就連那女人跟她丈夫的對話,他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