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日要出征了。”他執起她的手念念不捨地說道。
喬莞愣了一愣,黯然垂下了眼眸。
“李術違逆君令,公開收納亡叛,主公要親自帶兵去討伐,以立君威。”
“所以你也要去嗎?”
“少主第一次出征,我自然是要隨行的。”
喬莞低着頭,千言萬語凝噎在心,最後只說道:“那我等你回來。”
周瑜心一緊,一把把她攬入懷裏,“等過一陣子朝局安定下來後,我再好好陪你。”他輕輕撫着她的背道。
喬莞想的不是這個,“你這樣勞累,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她委屈巴巴地說道。
周瑜纔剛回來沒兩天就要出征,江東就沒有別的人了嗎?
周瑜見她擔心自己,心下一暖,淡淡笑道:“夫人放心,我的身體早就適應了這樣東征西討的生活,只是苦了你,要跟着我一起聚少離多。”
喬莞堅定地搖了搖頭,“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這些分別又算得了什麼。
周瑜握了握她的手,接着說道:“我給你專門安排了四個武藝高強的護衛,由周平統領,這府中雖是銅牆鐵壁,足夠安全,但你若是閒的慌,想要出門的話,便由他們寸步不離地跟隨,保你周全。”
喬莞想起了上次的事情,心有餘悸,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我不出門,我就在府中監督循兒功課,陪他讀書寫字就好。”
周瑜笑着搖了搖頭,“我這一去,快則一個月,慢則數月甚至半年,你怎麼能悶在府中這麼久——想去哪兒玩便去就行,但還是別往太過偏僻的地方去——”他既不忍心她憋在府中這麼久,也不放心她獨自出門,只能多找幾個人好好保護了。
喬莞雖滿口答應着,心裏卻打定了主意堅決不出門生惹事端。
周瑜又給她交代了府中的事宜,周府只有三個人,並不難打理,但是他還是希望她能慢慢學起。
喬莞覺得他操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雜亂的國事、稚嫩的少主、外憂內患不斷、還有她。她覺得自己是應該學一點自保的武功,不說能打得過歹人,至少能跑,不至於輕易被人擄了去。
她暗暗下了決心,於是信誓旦旦地說道:“夫君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和循兒,不再讓你有後顧之憂。”
周瑜哪能聽懂她的言外之意,心已經亂了,握住她的小手又親又摸,嘆道:“這麼久你都不在我身邊,我該怎麼辦……”
喬莞望着他的眼睛擔憂地說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許不喫飯,身體不舒服要及時傳軍醫——”
他的脣覆了上來,吞沒了她未盡的叮嚀,在她柔嫩的脣瓣上溫柔輾轉。
喬莞突然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小臉飛紅。
脣舌繾綣了一番之後,他停下動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聲音喑啞,“莞兒你說呢?”
喬莞紅着臉嗔道:“你騙人,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什麼?”他沒太明白她的意思。
喬莞咬了咬嘴脣,硬着頭皮說道:“我在軍中的兩年,他們說將軍您連女人都沒有要過,”
“胡說八道。”周瑜不屑道。
周瑜挑眉欣賞着醋罈子翻飛的情景,半晌後,幽幽說道:“你不是女人嗎?”
喬莞擡眸怔怔地望着他。
“我要你的時候不是在軍中嗎?”他肆無忌憚地挑逗着她。得意地看着那張小臉越來越紅、頭快要低到塵埃裏,像一個熟透的紅蘋果垂垂欲落。
“害羞了?”他低沉着嗓音,湊到她耳旁吹了口氣。
喬莞渾身一顫,終於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那點勾引人的本事還是他教的。
她咬着嘴脣幽怨地瞪着他,腦子飛速轉着,思考怎樣才能扳回一局,挽回些許顏面。
周瑜看出了她的心思,低笑出聲,抱她來到牀上,挑眉道:“來,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可見長了?”
……
第二天醒來又是天大亮了,枕邊早已人去牀空。喬莞一下子坐了起來,懊惱地揉着腦袋,昨晚說好了今天早上要起來送他的,怎麼就睡得跟死豬一樣!
她煩躁地拿過衣服穿上,發誓以後一定要養成早起的好習慣。突然發現牀畔好像少了點什麼,仔細一看,那個粉色的裝有他們結髮的香囊不見了,難道是他帶走了?
與此同時,孫權親率兩萬大軍,以周瑜爲副將,出征廬江。
孫權與周瑜皆着一身戎裝,鐵甲銀盔紅纓槍,騎馬並排走在隊伍中央。
粉紅色的香囊從周瑜的甲片之間墜了出來,隨着馬的步伐一搖一擺着,額外顯眼。
“公瑾,你這香囊好生別緻啊——”孫權一路上早已被晃瞎了眼,幾度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心想怕不是他不戴家裏的小嬌妻就哭鬧着不讓他出門吧。
“哦,這是夫人的愛物,被我拿過來帶在身上,做個念想。”他神色自若地說道。
孫權努力忍住不笑出來,一本正經地附和道:“原來如此,難怪看起來像是女子的物什。”
周瑜淡淡點了點頭。
孫權面部抽搐了一下,實在憋不住,別過臉去無聲地笑了個痛快。
平淡的日子總是過得出奇的快,一晃半月過去,天氣越來越寒冷,樹葉已經盡數凋零,只餘下枯朽的枝丫,不知不覺已是深冬時節了。
喬莞已經收到了周瑜的來信,說他一切安好,戰況順利,不出一個月就能凱旋。
她亦給他寫了回信,無非也就是讓他注意身體,別太勞累也別逞能,還託人寄去了她親手給他做的冬衣,聊表思念和慰藉。
一日,她收到吳王宮的請柬,吳國太即將要過生辰,邀她來吳王宮做客。
信上還強調了,孫權周瑜都不在,吳國太也不想興師動衆,只是舉辦一個小型的家宴,只邀請了自家的幾個親眷,小小慶賀一下。
喬莞並不想去,一來周瑜不在,她若出門怕被人利用,招惹事端;二來吳王宮那邊有她不好的回憶,她尚不能確定那裏面的人到底是善還是惡。
她沉思了片刻,提筆寫了一封言辭懇切的回信,說自己身體抱恙,遺憾不能參加國太的壽宴。又從庫房選出了一個金絲楠木雕花古松圖屏風,預備壽宴當日派人送過去賀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