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舊時吳書 >第五十四章 瘟疫
    孫權把他拉了進來,“你點上燈,我們慢慢說。”

    外面冰天雪地,屋內卻溫暖如春。孫權脫下斗篷拍了拍上面的雪,嘆道:“這屋裏真是暖和,今天我的腳都快凍僵了!”

    “主公,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周瑜給他斟了一杯溫茶端了過來。

    孫權坐了下來,咕咚咚喝了幾口,一邊嚥下,一邊急忙給他複述了一遍白天的發生的事情。

    “我剛把練師送了回去,已經向你伯父伯母表明了心跡,他們很滿意這門親事。”孫權接着雀躍說道。

    周瑜聽完後,愈發生出諸多疑問,步練師爲何會突然出現在他們的搜索內圈,還是荒郊野外?如果她是從外面回來,他沒理由發現不了她,如果不是,那她到底藏在了哪裏?她答應孫權答應得這麼爽快不得不讓他懷疑她重新出現的動機。

    他百思不得其解,心道恐怕只有親自去問練師,才能得到答案。

    孫權奔波了一天,疲憊不已,在現下這個暖融融的環境下不覺睏意大發,打了個呵欠便起身往周瑜牀上走去,“公瑾,我實在困到不行了,你這牀挺大的,一起睡吧。”

    “哎——”周瑜面色頓時一黑,急忙伸手阻攔,可是孫權兀自麻溜地躺了上去,裹了裹被子翻身朝裏邊睡了,均勻的呼吸聲漸漸傳來。

    周瑜傻傻杵在那裏,被他的厚顏無恥深深震驚了。

    他從來沒有和男人睡在一張牀上過,想想就覺得彆扭,沒想到噩夢纔剛開始,他努力克服了心理障礙,拉過被子在一旁躺了下來,正當他重新進入夢鄉時,孫權的鼾聲震天動地響了起來,徹底讓他抓狂,他實在忍不了了,披上大襖來到周季房中,和他湊合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丫鬟從房中端出步練師洗漱後的熱水,便發現周瑜往這邊走了過來。

    “公子早。”丫鬟着實驚訝不已

    “小姐起了嗎?”

    “剛起。”

    “麻煩通傳一下,我要見她。”

    丫鬟應聲而退,不一會,重新走了出來,躬身行禮,“公子裏面請。”

    周瑜幾大步就走了進來,直接問道:“這幾天你到底去哪裏了?”

    步練師赫然一笑,流轉着眼波直直望向他,“你是在關心我嗎?”

    不知道爲什麼,周瑜覺得她整個人都變了,陰暗、幽怨、還有一種與她年紀不符的嫵媚風情,與之前的那個她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他不禁往後退了一步,步練師見狀,一下子嗤笑出聲。

    周瑜整理一下情緒,心平氣和地說道:“練師,主公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歸宿,你做出這樣明智的選擇,我很爲你開心。”

    “沒別的事你可以走了。”步練師重新坐回位置上梳頭,冷聲說道。

    周瑜一下被噎得啞口無言,心中的諸多疑問也再難問出口。

    “以後我的事你別管,管好你的夫人就行。”步練師擲下梳子,起身往裏間走去,大有和他老死不相往來之勢。

    周瑜心想再多說一句便是徒惹是非,訕訕抱拳告退了。

    當日,孫權登門提了親,帶着步練師一起返回吳郡。

    喬莞的病也一日一日逐漸好轉起來,可是命運素來喜歡跟她開玩笑,一日半夜,紫竹把她喚醒,哭着說大公子怕是不行了。

    她一下子驚坐起來,“你說什麼?!”

    紫竹哭道:“大公子明明是已經大好的樣子,可是今日傍晚時分,又突然發起高熱來,奴婢按之前大夫開的退燒藥熬製了給公子服下,誰知道不僅燒沒有退,公子服下之後情況愈發糟糕了……”

    “公子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太醫怎麼說?!”喬莞冷汗已經溼透了裏衣,手腳發顫,一邊說着一邊起來穿衣服。

    “公子,現在已經喚不醒了——”紫竹一下子跪倒在地,“現在城中已經宵禁,奴婢們還沒有去請太醫。”

    喬莞想起了周瑜走的那日放在她枕下的一個令牌,匆忙找了出來遞給紫竹,“拿着這幅令牌,讓周平騎馬去城中請太醫——”

    紫竹瞠目結舌地望着這副令牌,不可置信周瑜竟然把自己唯一的令牌留給了她。

    “快去啊……”喬莞心急如焚地催促道。

    紫竹回過神來,匆匆說道:“周平已經去找呂蒙將軍拿令牌了——奴婢也去找大夫。”她接過令牌準備走。

    “不必了,周平去了就行。”喬莞收起令牌,匆匆往周循房中跑去,到了時,見他臉上半分血色也無,四肢抽搐,她伸手探了上去,尚且有微弱的鼻息,但是手腳已經冰涼。

    她腦海瞬時如同電擊一般,一片空白。

    “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她靜靜質問道。

    地上靜悄悄跪着一片的丫鬟婆子,皆噤聲不發。

    她顫抖着指向周循的貼身丫鬟,“向綾,你來回話。”

    向綾頭深埋在地上,小聲回道:“公子傍晚貪玩,非要鬧着去院中踢蹴鞠,奴婢們拗不過只得陪他去,可能受了一點風,回來後便發起了高熱,我們都以爲是上次的病症還沒有了結,便接着把張大夫開的退燒藥熬了給公子服下,以爲能像以前那樣,吃了藥便能燒退,因爲夫人正在病中,奴婢們不敢打擾夫人,沒想到公子這幾個時辰突然急劇惡化,成了這樣了……”

    喬莞氣極,“藥也是能隨意亂用嗎?當時爲何不傳太醫?”

    向綾跪着不敢再說話。

    周循突然又劇烈抽搐了兩下,嘔出一口白沫。

    喬莞一邊把外衣解開,把他攬入了懷裏,緊緊用衣服裹住,溫暖他冰涼的身子,一邊拿出手帕,拭去他嘴角的污跡。

    “循兒,你是在跟孃親開玩笑對嗎?”她把頭輕輕倚在他的頭上,心裏一酸,淚水奪眶而出,一種深深的無力和絕望感接涌而來。

    堂中衆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空氣凝滯到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到。

    過了很久,終於響起了敲門聲,周平說道:“快開門,神醫請回來了!”

    立馬有人去開了門,喬莞回頭望去,見周平後面還跟着呂蒙,一起帶着一個面生的老醫者進來了。

    周平也顧不上解釋,讓她把周循放平了給大夫診治。

    衆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半晌,大夫說道:“這是瘟疫,這個房裏所有人都得隔離。”

    衆人一片譁然。

    “那公子可還有救?!”周平問道。

    “莫慌,既然你們找到了我,那自然是沒問題的。”大夫自信地扶須,拿出一個紅色的小藥瓶,取了一粒藥丸喂到了周循口裏,“先喫這個吊着命,再慢慢治。”

    “瘟疫?”喬莞咬了咬慘白的嘴脣,“公子怎會染上瘟疫呢?”

    大夫聞言看了過來,這才發現這個女子容貌異常絕豔,一時晃了晃神。

    “夫人有所不知,吳郡城中已經出現了十幾起同樣的病症,起病急,會傳染,若不加以隔離控制,只怕這個疫情會迅速蔓延,到時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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