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攻擊我神凰軍……”

    齊鎮滄身爲神凰軍總統領,這輩子什麼大場面沒見過,縱然是面對滄瀾、黑煞這些大國的君主,他都會頭顱高昂,吼聲震天。但他此時所吼出的聲音,卻是帶着無論如何都無法壓下的顫抖,尤其是最後幾個字,連他自己都聽到了牙齒打顫的聲音。

    那股玄力氣息固然無比可怕,而更讓他戰慄的,是那股簡直遮天蔽日的憤怒之息。在這股憤怒之下,龐大的戰場,彷彿被一口漆黑的大鍋當頭籠罩……他確信,縱然是成千上萬的絕望豺狼,都無法釋放出如此可怕的氣息……而它竟是來自一個人! &a;n[__]小說bsp;也是他一個人的出現,讓這龐大的戰場在一瞬間變得如九幽深淵般冷寂。

    怒火在瘋狂的沸騰,雲澈感覺到自己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處在炸裂的邊緣。他帶着思念、喜悅和急切而來,以爲馬上就可以見到一直日夜牽掛的人,和他們好好的團聚……卻怎麼都沒有想到,迎接他的,是被踐踏的千瘡百孔的故土!

    這是雲澈在天玄大陸,第二次情緒完全失控……第一次,是當年蕭烈和蕭泠汐被焚天門擄掠時,這一次,更勝之前!他的怒火混着火焰在劇烈的燃燒,就連所看到的世界,都帶上了一層赤紅色。

    遠處,傳來齊鎮滄的聲音,雲澈身上的火焰劇烈搖曳,整個人從空中驟然墜下,直落入神凰前軍之中。

    轟!!!!

    周圍十幾裏的大地劇烈震顫,雲澈身上的火焰伴隨一股強橫到極點的玄力風暴向周圍釋放而去,數不清的神凰軍在驚恐的嚎叫聲中被震翻在地,那些騎兵的坐騎更是發出恐懼的嘶鳴。等他們狼狽的從地上站起,看向那個從空中落下的身影時,每一個人的瞳孔都瞬間放大到幾近炸裂……

    因爲他們看到了這一生最恐怖的畫面。

    整整十幾裏的地面重度崩裂,數不清的裂痕以雲澈的腳下爲中心,向四周輻射而去,最長的一道一直蔓延到視線的極處,足以一丈之寬。而他周圍的千丈區域,原本密密麻麻的神凰軍全部不見了,就連那些密集堆積的屍體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隨之,一片又一片的鎧甲、屍體碎屑從空中淋落而下,灑下一片真正的血雨!

    “你們……全部……都要……死!!”

    無數的神凰軍在極度的震駭恐懼中戰慄癱軟,數十萬的同伴無法給他們一絲一毫的安全感,耳邊響起的聲音……那彷彿根本不是來自人類的聲音,而是死神的奪命詛咒。

    “這是……帝君的力量!”

    鳳非恆顫聲道,他想不明白,在這蒼風國的土地上,怎麼會出現一個帝君!他的氣勢,還有所有的行動,分明是站在蒼風國那一方……小小的蒼風國,玄界的頂峯纔是王座,又怎麼可能會有一個帝君爲靠山或者說,帝君這等傲視寰宇的超然存在,又怎麼會屈尊幫助一個小小的蒼風國!

    “什麼?帝……帝君!?”鳳非恆的話,讓齊鎮滄和段青航同時駭然失色。他們兩個雖爲王座,但也清楚的知道“帝君”二字是何等概念!他神凰國鳳凰神宗的宗主鳳橫空,也纔是霸皇頂峯,五十六長老,也全部都是中後期霸皇……在整個鳳凰神宗,只有太上宗主、太上長老輩的人物裏,才存在着有限的十幾個帝君,而這些人,是鳳凰神宗真正的基石,也是超然於世的存在,平時幾乎從不露面,而縱然是鳳橫空見了他們,都要畢恭畢敬。

    百萬神凰軍足以橫掃蒼風,但在一個真正的帝君面前,完全和百萬螻蟻沒有多大的區別。

    “齊統領,怎麼辦……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帝君的話……”段青航顫聲道,他這一生大半的時間都在戰場之上,縱然面對十倍於自己的敵軍,也斷然不會驚慌失措,但如果眼前之人真的是一個帝君,那根本不是“軍隊”這種存在所能抗衡的!

    因爲到了這個俯視蒼穹的至高境界……所謂的數量、軍備、陣勢、士氣、奇謀……全都是無謂的笑話。

    “不應該……絕不應該!小小蒼風國,怎麼可能會有一個帝君助陣!”鳳非恆一咬牙道:“讓我去和他……”

    鳳非恆的聲音這時嘎然而止,因爲隨着雲澈身上火焰的散去和漫天血雨的停止,他看清了雲澈的面孔……一瞬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失聲吼道:“雲……雲澈!!”

    齊鎮滄和段青航雖然對雲澈之名如雷貫耳,但未曾見過。但鳳非恆,身爲鳳凰神宗的長老,三年前,他自然就在七國排位戰的現場……只要是親身經歷那場七國排位戰的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淡忘雲澈的面孔。

    在鳳非恆驚喊出雲澈的名字時,蒼月看着雲澈背影的眸光也早已呆滯,她的雙眸在顫動,脣瓣在哆嗦,脣間,卻是發不出一絲聲音,她怔怔的,向雲澈的方向伸出手臂,腳步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靠近,但視線卻越來越模糊,就連全身的力氣,都在無聲間完全消逝,讓她的軀體緩緩的倒下……

    “陛下!”東方休和秦無傷慌忙想要去攙扶,但眼前忽然金影一晃,一股狂暴無比的氣息驟然涌來,讓他們猝不及防下踉蹌倒退,險些摔倒在地,而即將倒下的蒼月,已被一個金衣男子抱在了懷中,他們定神看向抱起蒼月的那個人,眼眸同時在一瞬間瞪到了最大。

    “雲……雲澈!?”

    “真的是你!?”

    雲澈懷抱着蒼月,一直處在失控邊緣的怒火被一股深深的溫暖和滿足所籠罩,竟緩緩的平息了下來。剛剛他背對着她,但就在她開始倒下的那一剎那,彷彿有一個聲音在他心底呼喚,讓他幾乎本能的回身,衝向了她。

    “月兒……”他抱着懷中比三年前瘦弱了很多的嬌軀,內心在劇痛之中,不知是該怨恨,還是慶幸。他怨恨這樣的災難降臨蒼風國,整整三年的亡國之壓,卻沉甸甸的壓在了她的身上。他慶幸自己能夠在這最後的時刻趕回,還能夠將她就這樣抱在懷中。

    如果自己再回來的稍晚一些……後果,他不敢去想。

    蒼風的眼眸迷離若霧,怔怔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雲澈。此時的她沒有了半分平日裏的威嚴和決然,唯有讓人心痛的軟弱,她脣瓣輕輕而動,音若夢囈:“夫……君……真的是……你嗎……”

    “是我!是我!”雲澈拼命的點頭:“我回來了……”

    “我……是在……做夢嗎……”

    “當然不是!”雲澈匆忙的拿起蒼月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上,讓她感覺自己身體的溫度:“我就在這裏,完完整整的在這裏……你好好看着我,這不是夢。我沒有死……一直都沒有死……我的月兒還在等着我回來,我怎麼會捨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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