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炮龍烹鳳 >第五章 德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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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毅低頭望着這張粉嫩的小臉,大大圓圓的眼睛已彎成月牙,嘴角努力上揚咧着,露出白白的乳牙,掛着明顯的諂媚的笑容,心中的怒氣不覺已消了大半,語氣卻依然冰涼:“皇上生病不好好躺着,爲何跟奴才們鬧騰起來?”

    “這幫壞東西趁我生病欺負我,只讓朕喝粥喫青菜,不讓喫肉肉,身體怎麼能抵抗寒氣!我都快變成兔子了!朕可不是兔子!朕是男子漢!喫肉的男子漢!不讓喫肉還不算,更可恨的,朕最喜歡的粘糖也不讓吃了!朕可是天子,連粘糖都喫不得!天理何在!”小皇帝小臉漲得通紅,口齒伶俐,越說越急,越急越氣憤,最後一句更是喊得氣勢十足。

    他見李毅沒有開口搭話,垂下眼皮眼珠咕嚕一轉,再擡眼淚水已的溢滿眼眶,小嘴一撇,抱着李毅的大腿嗚咽起來。

    “十一皇叔,朕還想早些養好身子,早點長高長大,替皇叔分憂解難呢!可恨他們如此居心叵測,他們……”

    只見他小嘴一張一合,把這羣“欺主”的奴才說的人間稀有,哭訴自己作爲一位一國之君,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鼻涕眼淚配合着不盡的流着,眼珠忙着滴溜溜轉個不停,暗暗偷瞄着對方的神情——以便隨時改變作戰策略,末了以“您可得替朕做主,嚴懲這幫奴才啊!”收尾!

    聽的在場的宮人,個個聽得義憤填膺,幾乎忘了他們就是小皇帝口中的“惡奴”。

    李毅忍着笑看着他表演完畢,才漫不經心配合的說道:“竟然這幫奴才如此膽大妄爲,把他們拉出去杖斃,皇上意下如何?”

    宮人聞言,纔回過神,心驚膽戰一齊跪地求饒。

    “不,不用杖斃,皇叔,讓他們日後不要再剋扣我的喫食,以前的事情,朕大人有大量,就不追究了!”李白急忙說道。

    李毅忍住嘴角的笑意,對宮人們道:“如此,皇上果真聖明!你們,還不快謝皇上不殺之恩,將功補過,趕緊服侍皇上用餐去!”

    宮人紛紛謝恩,把桌上冷掉的飯菜撤去,換上溫熱的。

    李白望着桌上並未改變的蔬菜粥,才突然發覺,好像哪裏不太對勁,他正歪着小腦袋努力想着。

    只聽十一皇叔彎腰附在他耳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不給皇上喫食油膩,是我吩咐他們的!”

    “啊?”小皇帝聞言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仰頭望着他。

    李毅把腿從這個小戲精懷裏抽出,嫌棄瞭望了眼,衣袍上面沾着的鼻涕和眼淚,接着說道:“皇上前兒些日子肚子疼,昨兒,蘇老給你診脈,說皇上是因爲平日油膩東西喫太多,消化不良引起的腸胃不適,需要戒油戒肉,多食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至於粘糖嘛,我聽說皇上連續幾夜,因爲牙疼睡不着覺, 是不是真的?”

    “哪,哪有此事?”小皇帝低下頭,回答的有些底氣不足。

    “我記得你蘇爺爺說過,喫太多糖,牙齒也會變成甜的,這種甜甜的牙齒裏會產生一種喫牙的蟲子,只要人一直喫糖,它們就一直啃牙齒,不喫個精光不罷休。小孩子牙齒疼哪,一般就是長了這種蟲子!哎呀,皇上沒有牙疼,真是太好了!”

    小皇帝不由打了個哆嗦,胖乎乎的小手不自主的捂到嘴巴上蓋住牙齒,怕被喫牙的蟲子看到似得,小臉變得煞白。

    李毅假裝沒看見他的異常,轉身朝門外走去,臨跨出門檻,頭沒回又補了一句:“聽說呀,王尚書小時候,就特別喜歡喫糖!”

    王尚書五十歲左右,鬢髮猶黑,可惜牙齒所剩無幾,只能喝粥喫些半流動食物飽腹度日。

    小李白身子一晃,癱坐在地上。

    旗開得勝,成功教訓完小皇帝侄兒,李毅只覺神清氣爽,,他摸摸衣袖裏的錦盒,裏面有蘇神醫配給太皇太后的養生藥丸,信步朝着福壽宮走去。

    太皇太后誦經,爲防止被打擾,宮人都被攆到外殿。

    內殿,所有的桌椅裝飾品,清一色爲黑檀木所制,香爐裏安神好聞的線香,散發出一絲絲一縷縷變幻莫測的形狀。

    一身黑底金絲繡鳳宮裝的德太后,正戴着金邊眼鏡,依在錦椅背,一手拿着翻《查字譜》,一手拿本經書,昏昏欲睡。

    如今這位太皇太后,並不是李毅和李紳的生身母妃,他們的生母劉皇后,熱衷於拉幫結夥宮鬥,在李毅三歲那年心力衰竭,死於非命,兄弟二人被交託於,和劉皇后感情頗好的柳貴妃撫養。

    柳貴妃無子無女,對兄弟二人撫育還算上心,在李紳登上皇位以後,不但追封了生母劉皇后個“仁太后”懿號,又封了柳貴妃爲“德太后”,搬至福壽宮。

    殿外的太監尖着嗓子喊着“定王駕到”!

    德太后猛的磕了一下頭清醒過來,她急忙攏了攏髮髻,整理了一下衣衫,又急着把《查字譜》塞到屁股底下藏好。

    一個眨眼的功夫做完這些,她身子端坐好,認真的盯着經書,試圖把每個不認識的字都端詳一遍,還故意翻了兩頁。

    李毅進門看到的,就是太皇太后潛心讀經的畫面。

    他躬身道:“給母后請安!”

    德太后這才喫驚的擡起頭,摘下眼鏡,合上經書,驚喜笑道:“定王怎麼有空過來了?快快平禮!”

    李毅把錦盒掏了出來:“蘇老煉製了幾副養生藥丸,託我給母后送過來。”

    “什麼?!蘇瑾,他,他讓你送過來的?”德太后猛地站起身,激動道,就連藏着的《查字譜》掉到地上,都沒有察覺。

    李毅點點頭,把錦盒捧到她面前。

    德太后顫抖着雙手接過錦盒,兩眼蒙了層霧水。

    李毅有些喫驚德太后的反應,他是第一次從蘇瑾那裏提到德太后,也從未見倆人平日有何交集,不知他們之前究竟有何過往。

    作爲晚輩,他不方便開口詢問。

    德太后緊緊把錦盒抱在懷裏,“蘇瑾,他怎麼說的?”

    “蘇老,讓我轉告您,過去的就讓它去吧,人生苦短,放過別人,就是放過自己。”

    “放過別人,就是放過自己…”德太后吶吶說兩遍,眼淚似開了閘,涌泄而下。

    李毅默默站在一邊等着,他看着地上的《查字譜》欲彎腰撿起,又馬上止住身形,假裝沒看到,等到太后情緒慢慢穩定下來,他掏出帕子慢騰騰地遞了過去。

    德太后揮揮手,沒有接過來,只從懷裏掏出自己的錦帕,擦拭乾淨臉上的淚痕,說道:“母后知道你愛乾淨的很,別人碰過的東西,就不會再用了,你還是留着這輕雲紗帕子自己多用幾次吧!”

    這輕雲紗產自彩雲國,爲世間罕有布紗,此紗冬暖夏涼,入手輕薄柔軟,且自帶清香,是彩雲國的國寶。

    幾年前,彩雲國主派人來洪炎國求娶和碩公主,送來的聘禮中,就有一小塊輕雲紗,後來,李紳把這塊紗布賜給了李毅。

    李紳過世後,李毅把它做成帕子戴在身上,也算是對亡兄的一種思念吧!

    李毅笑笑,把帕子塞回懷裏。

    德太后重坐回錦椅,一邊把地上的《查字譜》偷偷用腳踢到桌底,一邊說道:“你忙去吧,母后單獨靜靜!替我跟蘇瑾,說聲對不起!”

    李毅口裏應該,目不斜視地朝外走去。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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