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幾乎沒有成形的道路,小果用老辦法,扔木棍選了個方向,徑直穿山越嶺地直直走去。
太陽又升到正空中,小果看着身旁,啃着原本也應屬於自己那份果子的某人,鬱悶道:“喂,耗子!你爲何還跟着我?不會把我當成飼主了吧?”
耗子,是小果給他取得外號,他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小果覺得他那幾聲“吱吱”,像極了耗子,便取了此名於他。
秦無殷一心想着恢復功力,懶得與她計較,再者,他也從被她氣到炸肺到看淡,甚至習以爲常她的百般“羞辱”。
因而,小果的話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食慾,他仍在悶頭喫着。
講真,他還真是爲了方便喫到食物,纔會跟在她身後。
兩日後,在小果的堅持不懈的努力下,他們終於與皇城越離越遠。
甚至奔着唯一一處,與另外一座山峯交匯的那條路上去了。
生火是個大問題,這件事情解決不了,他們只能一直喫些現成的野果充飢。
幸而中途發了幾株栗子樹,栗子可以生喫,而且相當的墊飢,小果總算覺得一直空蕩蕩的肚子,有了些踏實感。
秦無殷體力已恢復到正常人水平,按理此時獨自離開不成問題,不知何故,他依舊跟隨在小果的身邊,默默無言地蹭喫蹭喝。
這天夜裏下起了大雨,他們沒有之前那麼幸運,再找到可以容身的洞穴,只能避身在一處伸出一部分的岩石下。
雨水濺溼了小果的衣衫,等到熬到天亮雨停,她也因寒氣入侵,熬出了感冒。
捏了一把不通氣的鼻子,她四處張望了一圈:“喂!耗子,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難道順着這個方向,去不了卞陽城?我記得入山時,沒有這麼遠的距離啊!”
沒想到感冒竟能讓她腦子開竅,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女人直奔西山的方向,竟然是想去卞陽!
秦無殷被雷的外焦裏嫩,他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指了指背對的方向,說道:“卞陽城在那一邊。”
小果咬牙切齒道:“臭耗子,你知道爲何不早說,害我多走了這麼遠的冤枉路?”
秦無殷見她橫眉豎眼惱怒的樣子,只覺心情大好,連續幾天的鬱悶也一掃而空,他*道:“你也沒問我啊!”
小果頭痛欲裂,她看了一眼身後的路,頓足道:“難不成,還要再返回去?”
秦無殷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小果仰天哀嚎幾聲,又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
秦無殷垂眸掩蓋住裏面笑意,轉身往樹林深處走去:“你在這裏等着,我去找些喫的。”
小果擰了擰發紅的鼻子 ,嘟囔道:“算你這隻耗子還有些良心,不枉我餵了你這麼多天果子。”
過了好一會兒,秦無殷總算回來了,他手中提着兩隻已經處理乾淨的野雞。
小果扶額苦笑不得道:“笨耗子,我們沒有火,你不會打算生喫吧?”
秦無殷笑笑不說話,只見,他把雞放在一塊乾淨的石頭上,撿了些相對乾燥的木柴,堆在一起。
然後,在小果瞠目結舌中,掏出了火石,點燃柴堆。
直到野雞被架在火上,烤出香味。
小果才反應過來:“你身上竟帶着火石,之前爲何不說?”
“你又沒問過我。”秦無殷慢條斯理,理所當然地回道。
小果氣結,用顫抖地手指指着他:“你你你!”
沒有佐料,小果依舊覺得野雞美味的很,兩人把野雞喫個精光,踏上了返程。
有了火,返途的伙食問題,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小果的感冒也在出山前,徹底好了。
在此處矮坡已經可以,遙遙望見卞陽稱的城門。
只是此時,天色已晚,城門已關。
小果與秦無殷簡單吃了一些,之前烤好的山栗子作爲晚餐,便圍在篝火旁打起盹來。
午夜時分,幾聲古怪的鳥叫聲,在不遠處的林間響起。
秦無殷忽地睜開眼睛,他望了一眼熟睡地小果。
卞陽城就在眼前,她應不會再迷路了吧!
他想到什麼,微微一笑,繼而果斷的起身,往樹林方向疾步行去。
剛入林中,一道黑色身影,便在他面前落定。
黑衣人道:“幫主,黃忠的同夥已被盡數抓獲,請您定奪!”
“知道了,你傳信轉告薄副幫主,我馬上回山,此事等我回去再說。”秦無殷道。
黑衣人連忙應“是”,領命閃身離開。
秦無殷功力已恢復三成,他施展輕功回到一處,隱蔽在卞陽城外的落腳點。
下人急忙準備好溫水,他沐浴完畢,神清氣爽地換好新衣,問早候在門外的侍衛道:“朝廷可有事情發生?”
“消息可靠嗎?”秦無殷眼睛微眯,皇兄的死,與這女子有直接的關係,雖然責任不在於她。
“應該可靠,當時宮內很多人都看見了,城內外每天都有官兵在搜查行人!”
“好,留下幾個人伺機而行,就算不能阻止這女人回宮,也儘量把水攪渾。”秦無殷冷笑道。
侍衛連忙應“是”,他想了想,又奉承道:“二皇子高明!屬下這裏弄了一張太后的肖像,現在也許能派上用場,您要不要過目?”
“不必了!只要不弄出人命,你們隨便看着辦吧!”秦無殷毫無興趣地擺擺手,“給我弄點喫的,再準備好馬匹!”
“是。”黑衣人心裏有些失落,仍恭敬道。
他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後,他奉若天神的二皇子,後悔死了現在的一舉一動!
翌日清晨,小果揉着眼睛,爬起身來,她環視了一圈,發現一直跟着身邊的那人,沒有了蹤影。
難道去尋食物了?
小果四處找尋了一遍,確定對方已經離開了後,不由憤憤道:“這隻臭耗子,竟然拋下主人,自己溜了!”
她已不想再浪費時間找早餐,吃了幾顆剩餘的栗子後,她便興沖沖地朝着城門方向趕去。
城門已經出現在地平線,小果的繡花鞋經過幾日的跋山涉水,已磨破了幾個洞,嬌嫩的腳上也多了許多水泡。
回到皇宮,先美美地泡個熱水澡,再大喫一頓,喫飽她要倒頭睡個天昏地暗!
美好的生活近在眼前,加油,小果!她咬着牙,一步步向前挪着。
已經能看見排着長隊,等待入城的人羣,小果喜極而泣,卯足了勁兒,朝前奔去。
突然,一輛馬車停在了她的面前。
不待她回神,車伕已粗魯地拎起她,塞入車中。
“喂!你是誰?想幹嘛?”小果怒道。
車伕沒有理會她,只快馬加鞭,馬車朝着野外狂奔而去。
小果好不容易走了半天的路,眼見又要回到起點,不禁氣得渾身哆嗦。
敢情誰都可以欺負她,作踐她?她就這般柔弱,毫無反擊之力?
馬小果可不好欺!她拔下頭上的玉簪,按住機關,朝着車伕連射幾針。
落空了幾針後,總算有一針順利插入趕車人的後背,就見他身子一歪,跌下了馬車,然後,被遠遠甩在了後面。
“哼!讓你們一個個任意戲弄我!”小果得意洋洋道。
她大笑了兩聲,猛地止住笑聲,兩眼瞪得圓圓的,驚恐地望着前方。
車上已無趕車人,馬兒帶着她一路狂奔,往樹林中竄去。
小果左搖右擺爬到車前,拉住繮繩,喊道:“乖馬兒,停下!快停下!”
由於語言的障礙,她的話起到了反作用,馬兒似乎受到鼓舞一般,跑的更歡了。
李毅在卞陽城內外搜索不到小果,又立馬重新派了大批人馬,重回山中搜尋。
短短几日,他似乎憔悴了許多。
站在小果最後被困的山洞中,他劍眉緊簇,冥思苦想着小果會選擇的逃跑路線。
這時,禁衛軍首領極速跑來彙報:“殿下,有人在山下樹林中,發現了一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疑是太后娘娘。”
“快帶路!”李毅渾身一震,急道。
那女子果然是小果,她沒有握緊繮繩,從馬車上摔了下來,落在草叢中。
李毅趕到時,她趴在地上,仍保持着摔到地面時的姿態,一輛馬車側翻在不遠處,馬兒卡在樹枝間,不斷哀鳴着。
禁衛軍正是聽到它的叫聲,找過來的!
小果的身側圍了幾個禁衛軍,卻沒有人敢再上前一步,一探究竟。
李毅一眼便認出,此女子是小果無疑。
他喝退衆人,走上前用顫抖地雙手,小心翼翼地抱起小果。
看着她蠟黃的臉色,帶着幾道劃破的擦痕,氣遊若絲,不禁心如刀絞。
疼痛從四面八方包圍着小果,她忍不住哼哼了幾聲。
這是哪裏?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東西!
小果想大叫幾聲,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難道這是冥界?我已經死了嗎?
小果混混沌沌地想着。
“太后娘娘,傷勢看起來雖重,卻只是些皮外傷,並無傷及內臟!”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誰在說話?小果聽的清楚,卻無法睜開眼睛。
“既是如此,她爲何還未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