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果道:“就是前面一連串事情發生後,致使的後面的事情也受到了影響!比如,這前主兒痛失兩個孩子和愛妾,又因莊子鬧鬼的事件,被流言蜚語包圍着。時間一長,難免心神受到影響,導致做差時,容易發生失誤!再者,他的上司興許怕他的黴運,影響到自己官仕之運,故意把他開除,也是有可能的!畢竟,他們越是有官職在身的,越是信這種玄乎的東西!所以,前主兒會丟掉職位,也算在情理之中!”
“師父,您簡直是一位被美食耽誤的天才神探!暖兒,能當您的徒弟,真是三生有幸!”
小果擡眼便見小丫頭滿眼的崇拜之色,她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打了個哈欠,重新躺下,道:“莊子的故事到此便結束了,快睡吧!明日,還要好一個忙活呢!”
“好!”暖兒也鑽入被窩,帶着滿懷的敬意,也閉上眼睛。
次日,老孟尋來一些知根知底的瓦匠,只說承新莊子主人之命,修改莊子部分佈局,絲毫不提及娃娃魚的事情。
另一邊,小果又帶着暖兒,馬不停蹄地置辦新的牀單被褥帳簾地毯,桌椅茶具,乃至新的鍋碗瓢盆,足足拉滿五輛馬車,才浩浩蕩蕩搬至莊子上。
三日後,莊子上下煥然一新,破掉的圍牆重新修葺,園子裏栽種了新的蔬菜秧種,池塘更是大變了模樣,不但建了座亭臺,砌了石欄,還在入水口,新設了幾道濾網,網口僅有銅板大小,河中的稍大一些的生物,非請莫想再潛水入池。
池中另種了些荷蓮,放養了些魚苗進去。
一切準備妥當,就近選了個吉日,姜尚和老孟一家搬了進莊子,另又從人牙子那裏,買了八個男女老少皆有的忠厚老實僕人,用作使喚。
依小果之言,在莊子闢出十幾畝地,專門種植辣椒。
小果一直以來,都把食用過的辣椒,種子盡數留下下來,這時倒是派上了用場。
對於種植辣椒,明澤最是在行,他把具體的事宜,細細說了一遍與姜尚和老孟聽,又尋了個會謄寫識字的傭人,幫忙謄寫下來。
距離膳食大賽,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要走的路程,還很遙遠。
小果他們不敢再多耽擱,在事情處理妥當的次日,便整頓行李,告別姜尚等人,重新啓程。
馬車順着大街,向着東城門駛去,行至中途,馬車拐了個轉彎,突然被急急勒住。
“出了什麼事?”小果拉開車簾問道。
“師父,前面的道路被封鎖了!”明澤回道。
暖兒從馬車裏爬了出來,在明澤身旁坐下,她驚訝地望着前方,已密密麻麻堵成一片的馬車和行人,咂舌道:“這是有皇帝出巡的節奏啊!”
旁邊一個騎着驢的老漢,道:“小姑娘,這可不是皇上出巡!是公主出嫁,路經此地!”
此地仍屬青雲國,一聽聞公主出嫁,小果腦中立即浮現出一張明媚的笑臉。
她急忙掀簾問道:“老伯,您說公主出嫁?不知是青雲國的哪位公主?嫁去何地?”
老漢笑道:“一看小哥你們,便知是外地人!皇室早在前幾日便放出喜訊,我們青雲最尊貴的雀公主,要嫁於章闕新登基的君主爲妃,自此,青雲國和章闕國結爲同盟之好,永不開戰!”
竟真是雀兒!
小果神情一滯,恍惚中,又看見一道如尾巴一般,喜歡隨在身後的影子,耳邊響起她清脆的笑聲,不停喚着“太后姐姐”!
老漢仍在自顧自地說着:“聖上和太后娘娘,親自送雀公主到邊境,這連續的幾日,可都是青雲各處普天同慶的大吉日子!”
小果垂眸掩蓋住淚光,作爲聯姻的公主,雀兒的婚姻又有何幸福可言,她日後身份依舊尊貴,可她此後的餘生,只能與千百女子共享同一個丈夫,恐怕要在翹首期盼中消磨度過了。
那麼天真爛漫的一位女孩子,卻因他人的利慾薰心,淪爲政治的犧牲品!
小果只覺心疼,但自知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就在小果柔腸百轉心情複雜中,一條長長的送親隊伍,出現在街道的盡頭。
道路上早被提前鋪上了厚厚的紅毯,一身大紅宮袍的巴爾皇帝,騎着高頭大馬,走在最前方領隊,他的身後隨着一輛染成紅色的馬車,馬車四周繫着紅色的綢帶大花。
馬車之後,拉着望不到盡頭的陪嫁之物,可謂紅妝百里,風光無限。
興許是爲了彌補心中的虧欠,不得不說,巴爾皇帝這次嫁皇妹,可謂花了大手筆!
幾個身着鮮亮顏色衣衫的宮人,不斷向送親隊伍撒着花瓣和紅色的喜紙片。
人羣中發出震耳欲聾地歡呼起來,無數花朵變魔術一般,憑空出現在人們手中,他們瘋狂地把花瓣撒向馬車,在青雲國對着新娘撒花瓣,是對新人的一種美好祝福。
小果目光緊緊盯着那馬車,把老漢送於暖兒的那盒花瓣,捧起一掬,在馬車駛近時,用力撒了出去。
車簾搖動的空隙,隱約瞧見,裏面一襲大紅嫁衣頂着紅色蓋頭的端坐着的影子。
雀妹妹,請你一定要幸福!小果心中默默道。
不知過了多久,送親的隊伍終於全部過去,障礙被清除,街上又恢復了正常。
雀公主坐於馬車裏,暗暗垂淚。
母后的話,猶在耳邊響起。
“雀兒,不要怪你皇兄心狠!但若有其他辦法,他也捨不得把疼愛的妹妹嫁到異國!眼下,玄戒下落不明,澤也在邊疆聚衆散播謠言,興風作浪,唯有與章闕國聯手裏應外合,才能徹底剿滅叛軍,還青雲國一個太平盛世!”
雀公主偷偷擦拭了把淚水,默默道:“太后姐姐所言極是!女子的若非把主動權緊緊握在手裏,便只能任人擺佈!只是,身爲青雲國的公主,我又怎能爲了自由和幸福一走了之,置皇兄、母后和萬千國民與水深火熱之中呢?”
她雙手合攏祈禱道:“太后姐姐,您天上有知,便保佑雀兒能僥倖得遇一位如意郎君!”
章闕國皇宮內,早已張燈結綵佈置一新。
得到允許,章闕太后帶領一衆宮人,匆匆踏入御書房。
“皇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批閱這些奏摺!”章闕太后搶過秦無殷手中的摺子,急道。
“都傻楞在那裏作甚?還不快點上前,替皇上換上喜服!”她對捧着衣衫鞋襪的宮人,命令道。
宮人們見皇上沒有反對,急忙擋上屏風,爲其脫衫換裝。
很快,秦無殷便以嶄新亮眼的新郎官模樣,走了出來。
章闕太后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角,滿意道:“促織房的手藝大有漲進!來人,打賞那幫奴才一些喜錢!”
有宮人領命退下,照辦無誤。
“母后,其實不必再張羅着置辦這些喜服,有一身重複穿便足以!”秦無殷道。
章闕國前君主突然駕崩,秦無殷接到消息趕回皇宮時,整個皇城已被還是皇后的太后和其岳父相師崔涌掌控,一衆皇子皇孫皆被囚禁起來。
秦無殷安葬好老皇帝,便登基坐上皇位。
這期間爲了鞏固政權,安頓人心,在秦無殷的縱容默許之下,太后又做主爲新皇納了數位重臣的千金爲妃。
新皇上位不足三個月,可後宮有名分品級的嬪妃,已少說也有七八位之多。
“皇室之間的聯姻,不遜於娶正妃,哪能穿舊的?這關係到聯盟的誠意,半點馬虎不得!你剛登基不久,朝野內外尚未平穩,還需這些國外的支援,莫讓人留下話柄!”章闕太后嘆道。
“倒是兒臣疏忽了!”
“新嫁娘和青雲國的使臣,已進了皇宮,皇后已等候多時,皇上也趕快過去吧!切勿錯過了吉時!”章闕太后催促道。
秦無殷頷首大步跨出。
新人的宮殿,名爲含香苑!
苑中內室,雀兒公主仍頭遮蓋頭,端坐於喜榻上,緊攥着喜帕的雙手已乍現青筋,她內心緊張到極點。
想到馬上就能見到那人的模樣,解開一生幸福與否的最終謎團,更是心情澎湃難安。
她豎着耳朵,仔細傾聽着外室的聲音,只覺時間被無限地延長,似乎,她已坐在這裏歷經了無數的春夏秋冬,滄海桑田。
終於,外室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有人呼道:“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恭賀聖上新禧!”
一聲略顯低沉地聲音,回道:“平身!賞!”
接着,便是一連串地謝恩聲。
雀兒公主在那聲音響起地一瞬間,心中突突猛跳起來。
聽腳步聲已到了內室,有人在她跟前站定。
雀兒透過蓋頭的下襬只看到,他腳上穿着的金黃錦布龍靴。
突然,眼前一亮,紅蓋頭被人挑了起來。
她擡眼望去,跌進一雙看似溫雅,卻極其冷清的黑色眸子裏。
那一刻,她全身血液凝固,心臟亦忘記了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