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蕾很惱火,恨恨地盯着躺在牀上的張冰,咬着牙說,“張冰,我真沒想到原來你是這樣的人。我當初真是瞎了眼,居然同意跟你這種人交往,簡直是我的畢生恥辱。”
張冰聞言,瞬間紅了臉,見警察已經離開,再也裝不下去,索性坐起身來。
他嘆了口氣,“我本來只想稍微教訓下他,沒想到會搞成這樣。”
穆小蕾瞪着他,“稍微教訓他?他怎麼着你了?你以爲你是誰啊!”
張冰小聲道,“還不是因爲你嗎?”
穆小蕾更是來氣,“當初說了好聚好散,你這樣做像個男人嗎?還有,你爲什麼要作假口供?”
張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囁嚅着說,“我朋友爲我擔了風險,我總不能讓他們出事吧。”
“那程實呢,他被你們打得那麼慘,還要受冤枉,有你這樣昧着良心的嗎?”
張冰想了想,說,“這樣吧,他所有醫藥費都由我來承擔,我們雙方互不追究責任了。你看怎樣?”
“什麼叫互不追究責任?我們從頭到尾打過你一下嗎?”
之前發話的那個年輕人插嘴道,“張冰心好,這樣已經很公道了。要是惹毛我們,別說醫藥費,不叫那誰去蹲幾天局子就算你們厲害。”
“你們打人還有理了?”
年輕人一臉不屑,“先動手的可不是我們。”
這時,一直冷眼旁觀的蕭齊突然開了口,“張冰是吧?聽你這意思,剛剛那張鑑定是假的囉?”
那年輕人再次插話,態度十分囂張,“是假的又怎麼樣,醫院開的,假的也是真的。”
穆小蕾驚道,“你們怎麼能這樣!”
旁邊另一個染着黃頭髮的青年得意一笑,“不怕告訴你,我三叔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開個鑑定證明算得了什麼。”
“你們難道不知道這是犯法的嗎?”
“哈哈,犯法?有證據才叫犯法,沒證據我們就都是奉公守法。”
“是嗎?”蕭齊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點了幾下。
雙方剛纔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從蕭齊的手機裏傳了出來。
“你tm敢錄音?”一幫紈絝又驚又怒,那黃毛說着就要撲上來。他心裏再清楚不過,這錄音要是落到警察手裏,不僅他們會受罰,連帶幫他的三叔也會受到很大牽連。
蕭齊後退幾步,站在過道上,“這裏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呢,你們該不會也想圍毆我吧?”
那個爲首的年輕人醒轉得倒快,“這次兄弟們認栽,你想怎麼樣,直說吧。”
“第一、你們得向警察承認張冰的傷並非程實所爲,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的;第二、你們是傷人兇手;第三、醫藥費照賠;第四、你們幾個當面向程實道歉。”
“這跟你直接上交錄音有什麼區別?”
“至少不會把你們那位副院長牽扯進來,不是嗎?而且,作僞證可是要承擔妨礙司法公正的罪名。何況你們本來就是傷人兇手,撥亂反正還不應該?”
蕭齊不想把那位副院長牽扯進來,也有他自己的考慮。
一來想讓對面的人低頭總要給點甜頭,二來就憑一張鑑定證明和兩句錄音是很難把這種位置上的人拉下馬的。畢竟程實還要在這裏上班,一個副院長背後有多少錯綜複雜的關係,不用想也知道。爲了不給程實以後的工作平添麻煩,蕭齊只能做些妥協。
聽到那年輕人這樣問,蕭齊暗自鬆了一口氣,“只要我們接受了你們的道歉和處罰,定了案,有沒有錄音又有什麼關係?”
內心卻有句臺詞沒有明說:要是程實不接受道歉會怎樣。蕭齊把最後的決定權留給了程實,畢竟他纔是受害者。
幾個年輕人沒有聽出這層意思,紛紛表示等案件定了性,一定要刪掉錄音才肯罷休。
警察很快回來了。有了雙方的共同配合,案子很快就蓋棺定論了。
參與圍毆的衆人承擔全部責任,賠償醫藥費,並對受害人賠禮道歉,至於要不要進行行政處罰,則取決於受害人的態度,等程實手術結束再行決定。
在等手術室外等待的時候,穆小蕾偷偷問蕭齊,“蕭齊哥,你啥時候錄的音啊?我在你邊上都沒發現你。”
原來從一開始蕭齊就覺得那幫人神色不對。趁着送警察出門的間隙,他調開了手機錄音,等到穆小蕾跟他們理論的時候,他再突然插話問出關鍵點,對方得意忘形,自然而然就露出了馬腳。
程實的骨折手術進行得很順利,只是頭部的淤血仍需進一步觀察,這讓蕭齊心裏蒙上了一層陰影。值得慶幸的是,程實很快清醒了過來,狀態還不錯,各方面也沒什麼異常。
程實見蕭齊面露憂色,安慰他道
,“CT我剛看了,不嚴重。一般這種情況淤血都會自己吸收的,你放心吧。”
“真的假的?”蕭齊不太懂,以爲腦內出了血都算比較嚴重。聽程實說來倒跟醫生說的一樣,也就放鬆了不少。
“當然是真的。要不我會這麼心平氣和地在這兒跟你聊天?非找那幫臭小子算賬不可。”
蕭齊聽出程實也是不想鬧大的意思。他跟穆小蕾一起將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地跟程實說了一遍,然後問道,“這事你準備怎麼處理?”
“就按你說的辦吧,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也不想橫生枝節。起訴就算了,沒什麼必要。那幫人即使關上幾天又能怎樣。讓他們猖狂去吧,到時候自會碰到可以收拾他們的人。”
蕭齊詫異地看了程實一眼,他沒想到程實竟然連這都不追究了。
程實看蕭齊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開口說道,“不是我慫了,而是真的沒什麼必要,跟些無事生非的混混置氣,毫無意義。”
穆小蕾收了淚,見程實不再追究,心下十分難受,“都怪我,要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傷成這樣。”
程實拉過穆小蕾的手,柔聲說道,“這事跟你沒關係,別自責了,啊。”
蕭齊見狀,覺得自己杵在邊上十分多餘,於是悄悄地退出了房間。
蕭齊出來時,民警和那幫人早就離開了,只有張冰仍坐在門口。蕭齊暗想,這人還算有點良心,又一想,他可能是做戲做全套,暫時沒辦法出院,不禁覺得格外好笑。
張冰見到蕭齊,站起身問,“怎麼樣?他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