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着從牀上爬起來,蕭齊感覺自己的頭格外沉重,皺起眉頭用力甩了甩,往前踉蹌了幾步,心下詫異怎麼眼睛這麼難睜開。他半眯着眼,順着記憶中的路線,終於摸到了熟悉的大門把手。
“呃,是你?你怎麼來了?”不待來人說話,蕭齊就掉頭往房間裏走。他覺得身體有些乏力,腳都不想沾地,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躺回自己那張舒適柔軟的大牀上,甚至都忘記要招呼一下客人。
來人一身OL工裝,略施粉黛,丹脣緊抿,清冷雅緻又不失精明幹練,竟是除了工作以外很少得見的廖晴。
原來下午的“綠環”項目會議上,廖晴見蕭齊未曾出席,便向林智打聽,這才知道蕭齊生了病在家休息。她當即向林智要了蕭齊的地址,表示朋友一場,還是過來探望一下爲好。
“Michael,你怎麼樣了?”廖晴見蕭齊精神枯萎,腳步虛浮,趕緊追上前去攙住他。
剛剛接觸到蕭齊手臂的皮膚,廖晴就不由得叫了起來,“好燙,你發燒了!”
蕭齊掙脫廖晴的手,嘴裏說着“我沒事”,加快腳步,撲倒在牀上。
“啊,真舒服。”蕭齊心裏想着,卻又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麼。沉重的眼瞼卻讓他來不及過多思考,轉瞬就昏睡了過去。
廖晴被晾在一邊,又好氣又好笑。這要進來的是個賊,非把他偷得褲子都沒了不可。
她甩開腦子裏的古怪想法,上前查看。
溫熱的手背輕輕貼在蕭齊的額頭,廖晴心道,不好,這燒得可不低啊。
廖晴拿出手機就要撥打急救電話,可不知怎的,她突然有點不捨這難得的獨處時間。轉頭看見牀頭櫃上的藥盒,廖晴自我安慰道,他都已經吃了藥,那就先物理降溫看看再說吧,而且一開始就去醫院實在是沒有必要。
心裏這麼一想,就更是覺得理所應當,這樣的處理方式最科學合理不過。廖晴放下手包,在洗手間裏找到了水盆和毛巾,呵,他還跟那時一樣,喜歡用黑灰色的東西。
廖晴看着蕭齊棱角分明的臉,因爲高燒透着些暈紅。眉頭蹙起,睫毛輕輕顫動着,顯得很是難受。廖晴將毛巾擰了個半乾,輕輕搭在蕭齊額頭上。蕭齊受到涼意的刺激,緊皺的眉頭竟舒展開一些。這讓母性氾濫的廖晴,心都融化了。
蕭齊安靜地躺在自己旁邊,這種只有在夢裏纔有可能出現的場景讓一向冷清的廖晴也勾起了一絲溫柔的笑容。這笑容絕少人見過,竟是那般美麗動人。
廖晴撐起左手託着腮,半倚着身子側頭專注地看着蕭齊,一時間覺得無比放鬆,要是時間能停在這刻就好了。
……
“啊!”廖晴驚呼一聲,竟然快到晚上7點了。若不是姿勢有點不舒服導致她中途驚醒,她都不知道自己這一覺要睡到什麼時候。
伸手探了探蕭齊的額頭,發現熱度不但沒有退下去,反而燒得更厲害了,整張臉透着明顯不健康的火紅。
該死,廖晴暗罵自己一句,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睡着了。來不及多想,她掏出手機飛快地撥打了120。
******
程懇今天一整天都提不起什麼精神,坐在程實的病牀邊發呆。
程實見程懇神思恍惚,關切地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事。程懇只是回答說是昨晚睡得不好。
程實以爲程懇因爲擔心自己而睡不着覺,心裏更是愧疚,想着法兒地逗她開心。程懇偶爾笑笑,卻仍然無精打采,心不在焉。
這時,張冰又來了。
“心心,還沒喫飯吧?我也沒喫,一起吧?”張冰睜大眼,露出一個自認爲親切的笑容。
“我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心心,我們又不熟。”程懇很惱火。
整整一天,這張冰就像只蒼蠅一樣圍在她身邊轉個不停。剛趕走一會兒,沒多會兒又飛回來繼續在她耳邊嗡嗡地叫喚。
張冰涎着臉說,“沒關係,多接觸下就熟了。”
程實本就對張冰沒什麼好感,見他在邊上一直騷擾程懇,心中的惱怒已經逐漸堆積起來,“我說張冰,雖然打傷我這事我們已經不追究了,可你也不能這麼沒臉沒皮吧。病房是給病人休息的地方,你老是過來湊什麼熱鬧。再說了,心心豈是你叫的,你跟我們有半點關係麼?”
“那心心叫什麼名字,你們又不告訴我,我當然只能跟着這麼喊了。何況都這個點兒了,心心也該餓了,我請她喫頓飯又怎麼了?”
張冰一臉大義凜然,竟讓程實一時間找不到話來反駁,總不能就這麼告訴程懇的名字吧,那不是反而遂了他的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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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潑皮無賴!”程實恨恨吐出一個詞,抓起旁邊一早削好的蘋果,一口咬下去。隨着這兩天跟張冰的接觸,程實覺得拋開穆小蕾前男友的身份不說,這個張冰本質上倒不是多壞的人。本來對他的印象有了些改觀,但他竟然纏上了程懇,這就讓程實委實不爽了。可限於口拙,又找不到特別好的理由讓他別往自己的病房跑,程實只能用力啃着蘋果,生起悶氣。
穆小蕾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場景,“我說你們幾個這是在幹嘛啊?一個個怎麼感覺這麼詭異。”
程懇聽了穆小蕾的話,擡頭看了一眼氣鼓鼓的程實,還有他旁邊一臉諂媚的張冰,一時間也覺得確實挺好笑的。
程懇起身迎了下穆小蕾,“嫂子,你今天休息得怎麼樣?要不然晚上我在這兒陪我哥吧。”
“還是我在這裏更合適。我這工作,時差就是這樣的,讓我突然又倒回晚上休息,反而不習慣;更何況你哥的事還瞞着你爸的,要是你晚上不回去,也不好跟你爸交代吧。”
程懇見穆小蕾說的有理,也就不再堅持,準備告辭。
張冰又湊上來,“先去喫飯吧,喫完飯,我送你回去。”
程懇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家喫。”
“那我送你吧。”
穆小蕾見此就不客氣了,“哎,我說張冰,心心跟你又不熟,你一直纏着她是什麼意思啊?”
“我就送送她,怎麼着你了?”
“就你那點花花腸子,趁早收起來,免得到最後丟人現眼。”這話說得就有點重了,但卻歪打正着點中張冰的死穴。張冰鬧了個大花臉,只得訕訕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