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的虛影，微微的擡了擡頭。
沒有人能看得清他的眼神，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他在看。
他看的不是大長老，不是合歡宗，也不是張恆，而是萬里山河，是華夏的盛景。
這個過程，短暫的很，不過幾秒罷了，但是在衆人的腦海中，卻彷彿經過了一個世紀。
虛影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是否滿意，他擡起了手，很是隨意的握了個拳形。
就在這拳形出現的剎那，張恆體內充沛的靈力，瞬間就被抽乾了三分之二！
“怎麼會？”張恆臉色微變。
這是頭一回！
以往動用五帝伏魔神拳，也並沒有這樣，但是這一次，居然差點把他的靈力抽乾！
要知道，即使他在施展八荒唯我劍訣的時候，不過也是消耗五分之一左右的靈力，並且很快就能夠自行彌補回來，但這一次，卻明顯不一樣……
這是被瞬間抽乾的!
“難道說我身後五帝虛影的力量，是與我自身掛鉤的，對付越強的對手，力量也會隨之提升？”張恆神色嚴肅，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倘若自己此刻面對的不是大長老，而是築基巔峯修士，甚至是金丹，那麼，身後的五帝虛影，豈不是會瞬間將他的靈力抽乾？
甚至說，靈力還不夠……
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就會用生命力去填補了。
這絕不是想用就隨便用的神通，而是一門禁術！
這一刻，張恆陡然間明白了五帝伏魔神拳的意義。
沒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波瀾起伏，所有人都擡頭看着那橫在空中的無形拳頭，滿眼都是震撼。
這個拳頭，並不逼真，甚至說起來，還有些虛幻，給人一種很敷衍的感覺。
但偏偏，它橫亙在虛空之中，就像是一頭遠古兇獸，帶給人難以言喻的恐懼。
“這是什麼東西啊？”
所有人都懵了，在這個拳頭之下，他們只感覺到了自身的渺小。
就好像塵埃一般，根本提不起半點對抗之意。
這根本就不是這個階段應該出現的神通，沒有人見識過，甚至沒有人想象過。
“大長老還能接得住嗎？”
合歡宗弟子們一片沉默，他們憂心忡忡，忽然間失去了信心。
“這，這，這……”
三長老和四長老對視，他們沒有與張恆交手，但是這一刻，卻是滿心苦澀。
他們有自知之明，這一拳，他們是萬萬不可能接的下的。
而有先見之明的五長老，此刻卻也是苦笑連連。
“我預感到了他不簡單，可是我沒有想到，他會是這樣啊……”
他猜到了張恆很強，但卻沒有想到，竟然恐怖如斯！
林家衆人此刻已經沒有幾個人能站立了。
大部分人都癱軟在地。
張恆與大長老就如同神明一般，神威如獄，帶給他們巨大的壓力,二人的每一次碰撞，都讓他們的世界觀刷新一次。
而這一回，已經不是刷新了。
而是徹底的崩塌。
“張老弟真的是人嗎？”
林爽抓着頭髮，一副接近崩潰的樣子。
林家姐妹，崇敬的看着天空中的張恆。
“她或許真的是神。”
林雪小臉上洋溢出笑容，似乎，自己和妹妹的命運，要改變了呢。
而林霜的臉色卻是不太好看，她有些惶恐。
“我剛剛冒犯了他，應該不會和我計較吧，我是個小女孩，他是神仙啊……”
在他們身側十幾米處，唐瑤彷彿雕塑一般。
她美麗的面容上，流露出一抹悲傷之色。
拳頭不過舉起，還沒有落下，卻已經讓她絕望了。
這股力量，根本不能夠抗衡。
“我親自將煞星帶上宗門，可我沒有辦法。”
她閉上眼睛，不忍去看。
“我不信，我不信啊！”
大長老雙目之中遍佈血絲，彷彿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一般。
他盯着懸浮在天空中的巨拳，咬牙切齒，猶如猙獰猛獸：“來，來啊！”
“如你所願。”張恆平復心情，朝着虛無的前方，躬身一拜。
他這一拜，拜的是華夏遠古五帝。
這五位人皇，所傳授的精神意念，永遠不朽。
並且，方纔身後虛影那人性化的一幕，更讓張恆產生了一些猜測。
或許修行到高深之處，自己有可能與這五位傳奇對話也也不一定。
但那，都是很遠的事情了。
一拜之後，身後虛影消失，那天空中橫亙着的巨大拳頭，轟然落了下來。
它在砸落之時，漸漸的凝實，方圓五十公里內的所有靈力，盡數被抽乾。
幾個呼吸之後，拳頭已經栩栩如生了。
就好像彷彿真的有這麼一個重達幾十噸的巨大拳頭，出現在天空中一般。
裹挾萬鈞之力，如同泰山壓頂！
在這可怕的兇威之下，所有人同時失色。
而大長老，卻是用盡全力，催動合歡鈴。
小小的合歡鈴變得大了起來，一層層的光華浮現，形成了一道結實的光罩。
咚！
巨拳砸了個實在。
咔嚓……
就在二者碰撞的瞬間，光罩便毫無意外的破碎了，一道道巨大的縫隙擴散，緊接着，是讓所有合歡宗弟子心碎的聲音。
合歡鈴炸裂，化作齏粉，洋洋灑灑。
而大長老，縱然身上閃爍出十幾道防禦符篆，法器的光芒，但還是被一拳砸飛了出去。
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一邊飛，一邊吐血。
他的胸骨，塌陷了下去，渾身都是血。
“大長老！”
三長老直接飛了起來，想要接住他。
“聒噪！”
張恆皺眉，手中法劍出現。
他虛空踏了幾步，連續三劍斬出。
築基初期的三長老神色凝重，完全不敢怠慢。
可是，他不是大長老，沒有修煉歸元決。
僅憑着合歡宗的功法，他註定沒有任何勝算，第一劍，堪堪擋住，第二劍，喫力吐血，第三劍，身子直接被斬成兩半！
屍首分離，血液流淌。
“三哥！”
四長老目眥欲裂，他想要衝上去拼命，卻是被五長老死死拉住。
“四哥，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只有大長老，只有他！”
五長老強忍住內心的恐懼和哀傷，大聲叫道。
“大長老，對，大長老！”
很多人擡起頭，去看向已經重重落在地上的大長老。
他就像是一個破布口袋，倒在地面，已經很久了。
咳……
微弱的咳嗽聲響起，大長老捂住胸膛，漸漸的坐了起來。
“大長老還沒有死！”
很多人露出狂喜之色，彷彿看見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世間怎麼會有這等妖孽！”
卻是不知道，他們所依仗的希望，此刻自己卻是絕望的。
那一拳如煌煌天威，不僅擊碎了合歡鈴，更讓大長老再無絲毫戰意。
他遠遠的望着張恆，只剩下一個念頭。
“跑！”
他吞下一顆丹藥，爆射而出，直接朝着合歡宗的方向狂奔而去。
只要進入宗門，依靠護山大陣，一切就還有希望！
這個時候的他，心中無比悔恨。
自己本該小心一點的啊，可是卻自信過頭，走出了護山大陣。
哪怕合歡宗蒙受百年最大的屈辱，卻也比真的被人滅了要好吧。
他本以爲只是張恆的狂妄言論，但現在看來，卻似乎真的有被滅門的危險！
“想走？”張恆冷冷的望着他的背影。
“一劍開天！”
劍光閃爍，璀璨的匹練騰空而起，猶如怒龍昇天，瞬間將大長老吞沒。
“不！”
他回過頭，所看到的最後一個風景，便是那刺目的劍光。
劍光散去，大長老的身子支離破碎。
血雨紛紛，自天而落。
東州張恆，斬合歡宗大長老與山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