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通向水底深處，張恆走在前面，妖王們跟在後面。
他能夠感覺得到，妖王們看他的眼神中帶着審視和戲謔，要說是善意，卻是絲毫沒有。
這跟他預想的一樣，妖王救他，可並不是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善意舉動，而是另有打算。
“方纔那個聲音，究竟是何人傳來的……”張恆心中思索。
很明顯，妖王們救他，是得到了地位更高之人的命令。
那麼這個人是誰？他能號令十三妖王，又是什麼修爲？
這些疑問，就像是一座山，死死的壓在張恆的心頭。
曲徑通幽，那是一塊塊模樣怪異的岩石，分列在水底，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陣勢。
“很強的大陣……”張恆眼中劃過一抹凝重，這座大陣，應當是從遠古時期傳來，即便是化神修士，也無法闖過。
他擡眼去看，能夠感覺到一抹若有若無的殺意，但凡他敢做出闖陣舉動，這些無形殺意便會凝聚起來，成爲一柄殺劍，直接將他抹殺。
“等等。”
綠衣女子瞥了他一眼，走上前，取出一枚令牌。
令牌之中，閃爍着詭異的波動。
大陣感受到這股波動，殺意頓時收斂，幾座岩石朝着兩側分開，露出一道由頂級白玉鋪成道路，兩側以罕見血珊瑚爲牆的通道。
大妖們似乎沒有資格來此，他們直接退下。
“就由我和老四帶他去見妖主，你們先回去吧。”
其他妖王點頭，說道。
“是，大姐。”
綠衣女子很有威信，妖王們沒有異議，直接離去。
“走吧。”
所謂的老四，是一個面色陰翳的中年男子，他的眼中是碧藍色，目光所及之處，寒意頓生。
張恆朝前走去，心頭更爲沉重。
“妖主……”
他聽到了方纔綠衣女子所說的話，最壞的局面出現了。
這些妖王們的背後之人，竟然是一位妖主。
能被統率妖王，被稱之爲妖主的存在，其修爲，定然要高過妖王一個層次，也就是說，這個所謂的妖主，其實力至少也是化神！
這樣的存在，可要比丁思凡他們加起來還要恐怖的多。
“二位前輩，敢問妖主找我，有何吩咐？”
張恆試探問道。
“你倒是沉得住氣，一路走來，到這個時候才發問。”綠衣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張恆。
“此子能夠極致破七關，當然不簡單。”老四凝視着張恆，陰翳一笑，說道：“妖主找你，自然有他的道理，別說我們不知道，就是我們知道，也不可能告訴你。”
“總之，你記住我一句話。”
“安分守己，不要有任何其他心思。”
說完後，他深深的看着張恆。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警告。
張恆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沉默的繼續往前走。
妖主的洞府，華麗而又奢侈，白玉爲路，珊瑚爲牆，明珠照明，所有的建築物，也是由珍貴的煉器材料打造。
往前去，是一座巍峨雄偉的大殿。
兩個妖王止步，說道。
“你去吧，妖主在等你。”
張恆點了點頭，朝前走去。
不多時，有個侍女走來。
侍女只是大妖，但是卻已經化形，她生的嬌媚動人，上下打量着張恆，眼中有盪漾之色。
“倒是很久沒有見到如此鮮嫩的人族了呢。”
張恆並不畏懼，而是問道。
“姑娘只是大妖，爲何卻化形了呢？”
侍女嬌笑了一聲，豔麗的裙子底下鑽出一條白色的尾巴，卻是嗤嗤一笑。
“你說呢？”
張恆恍然大悟。
“原來是服用了化形丹。”
一般來說，妖獸只有到妖王層次，才能化爲人形。
可是卻也有特例，比如說服用化形丹，就可以讓妖獸提前化形，但是，這種化形並不徹底，還會保留一些特徵。
“不愧是極致破了七關的人族天驕，果然了不起，一眼便看出緣由。”狐妖嬌笑一聲，說道：“也難怪妖主要見你。”
“妖主見我，是因爲我極致破了七關？”
張恆隱隱猜到了一些東西。
“事實上，妖主要見你，與你破七關沒有直接關係，早在你極致破了兩關的時候，妖主就已經走出了洞府，隔着千山萬水，鎖定了你。”
狐妖並不避諱，她是妖主的侍女，關係倒是要比那些妖王來的親近一些，妖王們不敢說的話，她倒是敢說。
當然，或許這也是妖主的暗中授意。
“前兩關……第一關是草木變化，第二關是煉丹……”張恆心中琢磨少許，問道：“妖主可是要讓我煉丹？”
狐妖捂着嘴脣，她水潤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線。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沒錯，妖主見你，正是要你煉丹，本來，他是打算讓妖王們外出將你抓來，卻沒有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張恆心頭一震，卻是有些無語。
他哪裏知道，自己破關之時，暗中居然有一雙眼睛盯住了他。
早知如此，他又哪裏敢往通天河來？
他以爲自己是死中求活，卻沒有想到是羊入虎口。
不要以爲給妖族做事是什麼好差事，人與妖到底還是不同的，且不談兩族之間的血海深仇，光以煉丹而言，妖主讓張恆練的丹藥，定然不是凡物。
若是煉不出，他也算是活到頭了。
“你不要有什麼壓力，既來之則安之，入了妖主洞府，你肯定是不可能再逃掉了，老老實實爲妖主做事，或許這也是你的造化。”狐妖看似嬌媚誘惑，但實際上卻心思靈敏，她很快便察覺到了張恆的情緒變化，出言警告道。
“受教。”
張恆點頭說道。
這一路上，他與狐妖攀談，知道了不少東西。
譬如說，送他來此的兩個妖王，綠衣女子是青蟒王，其本體是碧眼青鱗蟒，神情陰翳的男子則是陰水玄冥獸，二者都是妖王后期的大妖，實力強大。
之後，狐妖還主動講述了關於遠古妖域的許多實情。
從她的敘述之中，張恆知道了這些妖族的來歷，也知道了遠古時期定下的三約。
她沒有任何避諱，似乎張恆想知道什麼，她都願意講述。
但她的坦然，卻是讓張恆心中更爲警惕。
只有兩種情況，纔會對一個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第一，是絕對的親近，信任關係。
第二，則是那個人是個死人。
前者，張恆自然不滿足，他與妖域衆人，毫無關聯，從陣營上來說，更是敵對。
那麼理所當然的，張恆會想到第二種可能，或許在狐妖眼中，他已經是個死人了，只有死人是不需要避諱什麼的，因爲死人永遠也不能開口說話。
這種情緒，張恆深深埋藏在心底，從外表上看，他似乎一無所知。
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這個時候的張恆，其實已經警惕到了極致。
“到了，妖主就在大殿之中。”
狐妖眼中露出恭敬之色，說道。
“你可以去拜見妖主了。”
張恆衝着狐妖拱了拱手，看似是禮數，可實際上，他卻是通過這種方式，來調整自己的心態。
一個簡短而普通的拱手動作後，他已經恢復了冷靜，大踏步的走向大殿之中。
大殿空曠，因爲空曠，而顯得宏偉。
那聳立在大殿最上方的王座上，坐着一個身穿蟒袍的男子，他淡淡的打量着張恆，嘴角掛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拜見妖主！”
張恆看向他，深深的鞠躬。
在他低頭的剎那，眼眸之中，劃過一抹悚然之色。
這個所謂的妖主，果然是化神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