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巖無奈的輕嘆了一聲，“我會讓小五去跟她說的，我也跟你一樣，不喜歡小五以及她身邊的人受傷。”
樓均墨這一點跟顧青巖還是很像的，很願意愛屋及烏，也不在意自己在這個女人心裏是什麼樣的地位，總之有點地位就可以接受。
“過去的事情，該放下了。”顧青巖見樓均墨一言不發的準備起身離開。
“我這樣的人，其實不應該去愛上誰，好像會要了我的命。”
顧青巖一隻手扶着茶杯，卻沒有再說什麼了，愛情這個東西，最是折磨人。
跟樓均墨談完以後，顧青巖連續喝了好幾杯茶才起身回臥室，回去的一段路上，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
沈年奚已經在喫飯了，手裏正抱着湯碗呢，見男人推開門進來，馬上就放下了。
身邊的金毛見到男主人也是一臉興奮的起身走過去。
“樓均墨來做什麼？是不是說關於程清歡的事，是有新的進展了嗎？”沈年奚巴巴的望着他，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然而男人沉沉的看了她片刻，看着小桌上沒怎麼動的飯菜，無奈的笑了笑，“看起來好像還怎麼喫，怎麼？等我回來喫？”
顧青巖這麼轉移話題太明顯了，好像也不是真的要轉移話題。
男人走過來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時，沈年奚一下子捉住了他的手腕，極其認真的看着他的臉。
“看來是說了很重要的事情，跟我說一下，也不會怎麼樣？我只是個女人，也是個理智的人，並不是知道了什麼就一定會去做些什麼。”
女人清明如鏡的眼睛裏不摻雜任何情緒，就一門心思的想要從顧青巖那兒知道些什麼。
“我記得你當初好像是查到了一些關於程瑞崬私生子的一些事情，那個人的詳細信息？你知道嗎？”顧青巖瞧着她小巧的臉，淡聲問道。
沈年奚開始有些動容了，是，她的確是查到了一些關於程瑞崬私生子的事情，但也僅僅是幾十年前人還在海城的時候。
“只是小的時候的事情，後來就一點資料也查不到了了……”
沈年奚說着說着便停住了，不由得睜圓了眼睛，“你是說程清歡是被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救走的？”
一個消失了幾十年的人，爲什麼忽然之間出現，也不可能跟程清歡有任何的交集。
“這個人？這麼有本事的嗎？”製造了監獄醫院的事故，然後讓程清歡趁機逃走。
顧青巖傾身重新把湯碗端起來遞給她，“這件事還不確定，畢竟這個消息是歐川透露給樓均墨的，至於更多的消息，他肯定是說給你姐姐聽了，那個男人，亦正亦邪，很難對付。”
沈年奚怔住了，“那個男人想對姐姐做什麼？”
別的任何男人可以喜歡姐姐，甚至深愛她，但是用一些陰謀詭計算計的話，她是非常反感的。
“樓均墨擔心你姐姐，所以希望你去跟她好好說，這件事，大家一起努力才正確的選擇，不管是誰單方面的行動，都不會有用。”顧青巖最終還是放棄了讓她躲在一邊什麼都不做的想法。
觸及到沈年音的一切，沈年奚都不可能不管不顧，做一個旁觀者。
她捧着手裏溫熱的湯碗，臉色有些陰沉，這些不見光的東西，處理起來是最爲麻煩的。
“程清歡那個見不得光的哥哥現在是個什麼身份？”
“東南亞一個做的很大的商人，黑白兩道通喫，正經生意也好，還是販毒販賣人口也好，一樣都沒少。”
沈年奚皺了皺眉，這樣的人，勢單力薄的去對付可沒什麼用。
海城的日子暫且是安靜的，沈年奚醞釀了幾天纔去找沈年音。
不巧的是進門就看到歐川也在，小臉頓時就清冷了很多，歐川看着沈年奚，妹妹明顯是比姐姐有脾氣的多，還特別冷硬。
“既然你妹妹來了，我就先走了。”
沈年音嗯了一聲，歐川從沈年奚身邊走過時，帶着一陣風，沈年奚都沒有正眼看他。
“怎麼忽然有空上我這兒來？”沈年音看了一眼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沈年奚，低聲問道。
沈年奚表情不悅，生氣全都寫在了臉上。
沈年音笑了笑，“誰惹你不高興了？真是難得，顧青巖天天把你捧在手心裏慣着寵着，誰敢讓你不高興？”
“你跟歐川在商量些什麼？”沈年奚沒理會姐姐的揶揄，低冷着音調質問。
沈年音頓了頓，“你怎麼了？”
“姐姐現在做什麼都可以不跟我說，做什麼都隨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了是嗎？”
她還以爲顧青巖跟她想法一樣呢，沒成想，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她全都知道了。
沈年奚怒意就被挑了起來，氣沖沖的過去坐在她身邊，這副樣子跟以前在她面前發脾氣的模樣簡直一模一樣。
“好像外界說你脾氣好的不得了，怎麼在我面前就是這個脾氣？嗯？”沈年音微微笑了笑。
沈年奚很有一種自己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她這麼孩子氣的生氣，她好像一點也不在乎。
“姐姐……”
“我跟歐川之間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小五，你要聽話，我的事，你別管。”
“那孩子呢？姐，你難道是想要把孩子也置之度外了嗎？”
沈年音臉色稍微變了變，卻還是一臉習慣性的溫柔，她歪着頭注視着沈年奚好久，“我沒有要把他置之度外。”
“跟歐川談條件的話，你這一輩子都會在他的控制當中，連安生日子都沒得過。”
“不是你想的那樣，小五。”
“是不是我想的那樣，你心裏很清楚，程清歡那邊有高人撐腰，我們暫時什麼也做不了，以不變應萬變，姐姐說呢？”
沈年奚在沈年音面前從來沒有這麼強硬過，沈年音有點無奈，是以不變應萬變，沈年奚這樣神經敏感可真是讓人擔憂。
“你說的是，我什麼都沒做，你又何必這麼生氣？”
“我只是希望姐姐的下半輩子是活在陽光下的，歐川那樣的人，即便是真的很愛你，也給不了你那樣的生活。”
誰不喜歡活在陽光下呢，沈年音愣了愣，她當然也是這麼希望的，可是希望終歸只是希望。
“他的確是提出了以殺了程清歡然後我嫁給他的條件，可我沒答應，正如你說的，我還有孩子呢。”
沈年奚微微一怔，還是不怎麼相信，“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她拍了拍沈年奚的手背，笑的從容淡定，也的確是看不出來騙她的。
沈年奚卻湊過去抱住了她，“我只是不希望再嘗那種失去至親的滋味，如果沒有了你，我就真的獨身一人了。”
沈年音擡手溫柔的拍了拍她的後背，“你不會獨身一人的，你就是遇到什麼事都太緊張了，姐姐不會離開你的。”
沈年奚內心對她依舊是有依賴的，情感上的依賴。
就是結了婚，好像也沒有過任何改變。
沈年奚對於過去發生過的事情，總還是有點耿耿於懷的。
“小五，你有時候該收收這些心性了，你已經結婚了，生活重心情感重心都應該放在自己的家庭上，你老是這樣，顧青岩心裏會有想法的。”
沈年音覺得她在心理上的創傷一直都沒有治療過，所以稍微觸及到一些什麼敏感的東西就很容易沒有理智。
“我知道。”
沈年音輕嘆了一聲，看來很多事情，還是要跟顧青巖商量的。
“今天下午接了星瀚我去你家喫飯，順便送你回去。”
“嗯？有這個空嗎你？”
“怎麼沒有，我又不上班，就管着孩子，全職太太都沒我這麼閒的，正好明天是週末，順便讓孩子在你們家玩兩天。”
沈年奚大概明白爲什麼，不管是樓均墨還是歐川，都不是她想要見的人。
“姐，我很想問問你，在你恢復記憶以前，你對歐川是什麼感覺，喜歡過嗎？”
沈年音沒想到沈年奚會忽然之間這麼說，這心裏一瞬間有點不是滋味。
沈年音別開了視線，所有的情緒全都壓在了眼裏，“大概是喜歡過的吧。”
那種感覺，是喜歡沒有錯，但是塵封的記憶，又怎麼一輩子都不想起來呢？過去縱然是再痛苦，跟樓均墨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始終還是快樂的，那種快樂，是無法在別人身上得的。
“恢復記憶以後就矛盾了嗎？”
“你覺得我還愛樓均墨嗎？”
“我不知道，但是樓均墨因爲那個事，悔不當初，過的挺痛苦的，你成了他一直都無法治癒的心病。”
沈年音笑容很淡也很冷，“小五，我從來沒有矛盾過，恢復記憶以後，只是變的理智很多，我不戀愛，也不結婚，把星瀚養大就可以了。”
她不是說的斬釘截鐵，但是聽起來也沒有絲毫可以轉圜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