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均墨笑了笑，“那你覺得沈家姐妹可憐嗎？”
顧青巖沒有回答，他們心裏都有自己的判斷，他們這樣的人，是不會可憐誰的。
沈年音帶着沈年奚回到梨園，她素來不是一個很嚴肅的人，只有這一次，沈年音特別生氣，讓她去門口罰站了。
沈年音獨自坐在戲臺下的桌前，望着戲臺，陷入了沉思，一直以來，她覺得自己做的夠多了，可是沈年奚今天干出這種事情，她才恍然覺得，自己實在是不夠格。
“你很希望程家的人注意到我們是不是？”沈年音低聲問道。
沈年奚就是萬分委屈，這個時候也不敢在姐姐面前表露一分，她知道自己做錯了，她不該那麼混賬。
“對不起，姐姐。”
“你不用對不起誰，小五，你該對不起的只有你自己。”沈年音坐在條凳上轉身過來，深深的望着站在門口低着頭的女孩。
她攪着自己的手指，無話可說，她不是姐姐這種溫吞的性格，做什麼也喜歡刺激，大概是真的覺得在戲園子裏帶着很無聊，纔會跑出去幹那種事。
“我知道錯了。”
“站到晚上九點吧。”沈年音起身涼涼的丟下了一句便離開戲廳上了樓，樓上有臥室，在這裏工作的人大多數都是睡在這裏的。
目前戲園裏收入可觀，養着妹妹養着自己，乃至於養着整個戲班子都綽綽有餘，可是這樣的日子又能過多久？
現在程清歡人躺在病牀上，他們這樣舒坦的日子一旦被程家發覺，他們可能會毫不猶豫的就摧毀掉。
沈年奚乖乖站到晚上酒店纔回去睡覺，沈年音第二天學校有課，一早就走了，阿惠給沈年奚準備了很豐盛的早餐。
“大小姐說，你今天早上要多喫點，然後去學校上課，別再惹什麼事了。”
經歷了昨晚，沈年奚再怎麼調皮，也會收斂了，她點了點頭，然後喫早餐，這樣衣食無憂的日子不過只是比以前在沈家的時候過的稍微差一點，她還是過的很好，確切的說姐姐把她養的很好。
沈年音在學校，上完了課，要回去時就在學校門口遇到了許久未見的蕭華，比上一次見面要瘦一些。
她溫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情緒沒有半點起伏，她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裏，看着母親，不言不語。
“年音……”
“程夫人，如果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我還要回家。”
“我今天去學校見過小五了，聽說她昨晚闖了禍。”
沈年音手裏抱着一本經濟學的書，她看着蕭華，眼神有點怪異，“程夫人特意過來關心？”
“年音，小五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蕭華一臉的無辜，面對這個大女兒，多多少少都還是有點無地自容的。
沈年音淡然的笑了笑，“程夫人真的很厲害了，清歡病了，需要長期供血，像我們這樣的熊貓血長期供血的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你想到了我們姐妹，不僅派人來勾引我，還讓人去接觸小五，一定要做到這種地步？”
蕭華愣住了，她怔怔的看着面前嫺靜如水的女兒，這件事情，她是怎麼知道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偶爾，我知道你身體不是很好，小五她身體很好。”蕭華的話剛剛說完，沈年音習慣性溫和的表情瞬間冷了下去。
“她現在還是未成年，您是怎麼想的？”雖不是疾言厲色，可是言辭滲着冷意，叫人沒法再繼續這個話題。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不會來找你的，年音，就當是我求求你。”蕭華知道沈年音不會同意。
沈年奚被她養的太好，身體素質是三姐妹當中最好的一個，她也不可能讓從小身體不太好的沈年音去抽血。
時間長了就會出問題，沈年奚就是最好的選擇，可是這種話只能在沈年音面前來說。
“誰不是迫不得已？程夫人，你找錯人了。”沈年音壓着心裏的慌亂從蕭華身側走了過去，遠遠地就看到了樓均墨那輛招眼的藍色跑車。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朝着那輛車走了過去，就在蕭華的注視下，拉開了車門上了車。
蕭華站在原地，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沈年音什麼時候答應樓均墨的？
“今天這是怎麼了？竟然願意上我的車？”重要的是還是在學校跟前，她多在意自己的清譽，生怕別人說她傍上什麼富二代這種難聽的話。
“你很喜歡程清歡嗎？”她扭頭看向樓均墨，她一直都是一個特別通透的女孩子，程家人以爲，他們能瞞的密不透風。
樓均墨以爲他做了那麼多事，她就不知道他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怎麼忽然這麼問？”
“我知道你們什麼目的，樓先生，我必須要警告你，別打我妹妹的注意，讓那個顧先生也不要這麼做，如果你們要抽我的血，可以。”
她心裏是清楚的，她沒有誰可以求，程家如今在海城有着什麼樣的社會地位，她是知道的，她不可能有那個能力鬥得過這家子人的。
樓均墨沒有開車，玩世不恭的態度也逐漸的有所收斂，“沈小姐，想不到，你原來是這麼通透的一個人，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就知道了？”
“從你第一次來梨園開始，樓先生，我經營着梨園，也算是個生意人，如果各取所需的話，是不是應該各自安好？”
“我要的是你妹妹，程家要的也是你妹妹。”樓均墨從蕭華那兒瞭解到，沈年音的身體素質不太好，如果經常抽血的話，會影響到身體健康。
“怎麼？樓先生覺得我的血救不了你的心上人？”沈年音淡聲問道。
樓均墨就覺得這話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那孩子好像也纔剛剛成年，哪門子的心上人，可能是她看起來比較單純無害，是大多數男人青睞喜歡的樣子。
“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程家要的是你妹妹。”
“我做你的女朋友，讓程家只抽我的血，並且保住梨園，可以嗎？”這麼長時間，要是樓均墨真的追不到，在圈子裏估計也會覺得挺丟臉的。
樓均墨瞧着眼前的姑娘，微微眯了眯眼，“我這樣的huā huā gong zi，會玷污你的純潔。”
“樓先生怕是對我的意思有所誤解，我說的戀愛關係，僅限於表面上，**上不會有關係，精神上也不會有關係。”
沈年音說的特別明白，也沒有什麼地方聽不懂的。
樓均墨就笑了，男人身上的流浪氣質常常讓人感到不太舒服，沈年音就是，很不喜歡樓均墨身上那些乍隱乍現的流浪氣質。
“沈小姐，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做這虧本的買賣？”
“海城不只是你有錢有勢，你不會做，不代表別人不會做，既然，你不同意我的意見，那就沒得談了。”她說着話準備推開車門下車。
樓均墨瞬間就鎖了車門，沈年音轉臉去看他，她看他的眼神都很仙，溫溫淡淡的，叫人感到了從頭到尾的舒服。
“別人不見得比我好，沈小姐，我覺得你的這個提議是可行的。”
他心裏有對這個姑娘的濃厚興趣已經升級了，忽然發現，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竟然聰明通透，實在是意料之外。
像她這個年紀就活的如此通透明白的女孩子可是沒有的，這樣的姑娘，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有些人的聰慧會刻意顯露出來，有些人則是深深藏着，關鍵時候用一用，譬如沈年音這樣的姑娘。
“我們去立個協議有法律效力的協議，樓先生沒有意見吧。”
樓均墨脣角微揚，這小算盤打的，愣是不願意讓自己喫半點虧，她現在就讀金融專業，將來要是進了這行，一定是喝人血的笑面虎。
“當然，不過，我也不是沒有要求的，不碰你，但是必要的場合，你必須要陪我去，總不能讓我一個女朋友顯得只是擔了個名，你說呢？”
沈年音表情溫和淡漠，“嗯。”
就這麼把沈年音送回了梨園，然後這男人死乞白賴的要進去喫個飯，沈年音也沒有攔着。
“我們開飯比較晚。希望樓先生能夠等得。”沈年音親自給他泡了一杯碧螺春，放在他面前，衝他溫柔的笑了笑。
樓均墨覺得自己有點受不了，這姑娘衝他笑一笑，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撩撥着他的心絃似的。
“你的性格，真好。”樓均墨半天讚了一句。
沈年音說開飯開的晚真不是開玩笑的，是特意等沈年奚下了晚自習回來纔開飯，彼時，樓均墨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對自己男朋友這麼‘好’的女朋友還真不多見，理所當然的讓男朋友餓肚子。
沈年奚見到樓均墨坐在餐桌前，以爲自己出現幻覺了，很不解的看着姐姐，“姐姐，怎麼今天樓先生在這兒喫飯？”
“可能樓先生家裏不給他飯喫，非要在這裏喫一頓飯，姐姐也沒辦法拒絕。”沈年音半開玩笑道。
對妹妹的這番幽默，樓均墨看在眼裏，脣邊的笑意深了一些，程清歡也是她的妹妹，但她連去看一眼都沒有過。
該說她什麼好呢？在乎親情？好像並不是，她在乎的只是跟她血緣更親近的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