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爲國家修文物 >第二百二十四章 炸窯
    少府老吏下令重新組合,改爲十屯一個窯口之後,八十多個屯只需要八口窯,一個月就能燒一次窯。

    然而誰也沒想到,第一次燒窯時,竟然就出事了。

    這一日,重帶着自己這一屯的人,依舊在制胚工地之上,埋頭製作甲衣軍吏俑的俑胚。

    在重面前的空地之上,晾曬着一個又一個製作好了的俑胚,這些俑胚,畢竟等它們乾透了,才能入窯燒造,否則的話,很容易炸窯。

    炸窯,是陶瓷燒製行業裏面的行話。

    它指的並不是窯口炸掉了,而是指陶瓷胚體在送入窯中燒製以後,沒有燒製成功,裂開了。

    導致炸窯的因素很多。

    如果陶瓷坯體太厚,而且沒有乾透,則很容易出現炸窯的情況。

    還有一點就是,如果陶瓷胚體本身就裂痕時,燒製出來後的陶瓷器物,看起來就像炸了窯。

    重這些老陶匠,製陶已經大半輩子了,自然是深知這一點。

    尤其是像這種真人真馬大小的陶俑,儘管內部是中空的,但胚體也要比一般的陶瓷器物厚得太多,如果不徹底乾透,則很容易就會引發炸窯。

    像這樣的常識性錯誤,他們是不會犯的。

    一夥人在工地之上忙得熱火朝天,忽然聽到“轟隆隆”地一連串的悶響傳來,連地面都發出了一陣輕微的震動。

    正在窯廠裏忙碌的幾百號陶匠都嚇了一跳,緊接着發現了不對勁——

    那悶響聲,似乎是從1號窯口裏傳出來的!

    炸窯了?

    不對勁呀,炸窯也不會發出這麼大聲響啊。

    而且,炸窯那是需要開窯之後,纔會知道的。

    那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

    一羣人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咱啥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呀。

    唯有負責燒窯的那名屯長臉色煞白,站在那兒瑟瑟發抖。

    他也不知道這窯口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以前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

    可他知道,不管窯口裏面發生了什麼,他都逃不了干係。

    就在這當口,那少府老吏陰沉着一張臉,在幾名持戈士兵的開路下,很快就聞訊趕來了。

    到了現場以後,那名屯長就被帶到了老吏的面前。

    老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問道:“發生了何事?”

    那名屯長額頭上汗水直冒,支吾了半天才低聲道:“大人,小人不知。”

    “你負責的窯口,你不知?”

    老吏冷“哼”了一聲,道,“莫不是你以爲,我不懂陶務,便可欺詐於我?”

    “大人冤枉啊!”

    那名屯長“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額頭上的冷汗大顆大顆地滾下來,“小人不敢欺瞞大人,以往燒製陶器之時,從未發生過此事!”

    這名屯長說完之後,老吏沒再說話。

    現場數百人之多,卻是寂靜無聲,誰也不敢開口多說一句話。

    就在這時,重突然挺身而出,向那老吏一抱拳,道:“大人,他說的確實是實話,我等燒製陶器已有數十年之多,的確從未發生過類似的情形。”

    那老吏聞言,將兩道目光射向了重,那目光之中,充滿了懷疑。

    重一臉坦然,擡頭與其對視,接着說道:“燒製陶器,最怕的也不過是炸窯,然而,炸窯並不會發出任何響動,唯有開窯才能知道是否炸了窯。”

    就在此時,其他屯長雖然沒有站出來,但也是紛紛附和:

    “是啊,大人,我等從未見過此事。”

    少府老吏見大家都這麼說,便也沒再爲難那名屯長,而是繼續看着重,問道:“依你之見,此事該如何處理?”

    重想了想,毅然開口道:“此次響動頗大,必定是窯內情況有變,既如此,不如開窯一觀,如有問題,也好儘快解決,如此方能不誤大事。”

    此話一出,少府老吏頓時點了點頭。

    沒錯,只要不誤大事,一切好說。

    要是誤了大事,所有人,包括他在內,都要掉腦袋!

    “開窯!”

    主意已定,少府老吏也不遲疑,直接下令開窯。

    那名負責燒窯的屯長,連忙朝本屯的那些兒郎們一揮手,大喝道:“快,開窯!”

    說完這話,他還不忘回過頭來,朝重感激地點了點頭。

    要不是重,說不定他當時就完蛋了,雖然說是開窯發現了問題,他也不一定能逃得過去,但即便是死,也能死個明白。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到底是什麼鬼玩意兒?

    重站在一旁,也沒說話,一雙眼睛緊緊盯着那一號窯口。

    說實話,重完全可以不出頭的,可待在這裏的都是陶匠,說白了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不說一定要抱成一團,至少也要互相支持,否則的話,今日這名屯長的遭遇,就有可能隨時發生。

    燒製陶器,誰也不能保證沒有意外。

    如果一有意外發生,就有一個屯要遭殃,那他們這些人早晚要玩完。

    他心裏面這麼想着,那邊的窯口已經大開了。

    實際上,在發生異響之後,負責燒窯的那些人,就知道出了事。

    不等屯長吩咐,他們就已經手忙腳亂地熄了窯火,再將窯裏的風口大開,讓窯內的溫度慢慢冷卻下來,好進去察看個究竟。

    此刻,開窯以後,窯內雖然還是溫度有些高,但對於他們這些常年燒窯的人來說,已經是可以承受的溫度了。

    待窯內的溫度又稍稍冷卻一會兒之後,那名負責燒窯的屯長,也顧不得裏面的熱浪滾滾,第一個就衝了進去。

    緊接着,他屯裏的那些人,也衝了進去。

    這窯裏要真是出了問題,不止是屯長脫不了干係,他們這個屯的人同樣好不了。

    此刻,大家心裏都很緊張,哪裏還顧得上別的?

    其他一些人雖然心裏很好奇,但看到那少府老吏站在這裏沒動,也只好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腳步。

    等了沒多久,衆人只聽到從窯裏面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乾嚎:

    “炸了,炸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不是我們的錯啊,不是我們的錯啊!”

    “……”

    那少府老吏聽到這一聲聲乾嚎傳來,也忍不住了,擡腿就要往窯裏面走去。

    走了幾步,他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了看重一眼,淡淡地道:“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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