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老房間嗎？”張副市長微笑一下。
“是的，張副市長。”傑子有些謅媚地笑到，“是的，是的，只是服務小姐換了幾個川妹子。”
“這就不必了吧，我們是家宴，都是自家人，還是隨便一點好，你說是吧，傑子？”張副市長看一眼張老三，“他是我本家的三哥，又不是什麼貴客呀。傑子，還是隨便一些吧。”
“傑子，還是按照張副市長說的辦吧。”紅蕁說話的聲音很輕，但語氣是不容置辯的。
“行。”劉文龍衝張副市長唯諾的點一下頭，“也好，我馬上讓人重新安排一下。”
交杯遞盞間劉文龍和張副市長互相探着對方的政治實力，從言談中得知張老三的哥哥就是省裏的大員，而且，眼前的張副市長竟然是一門張氏同胞的裙帶關係，他故作悲天憫人狀喟嘆一聲。
“咱們都是當官不自由呀，如果不是老三有一個副省級的兄長，我這個妹子在工作方面也不是什麼得心應手的了。這樣說吧，我也是小禿跟着月亮走，沾沾光嘛。”張副市長嘆息一圬，“如果沒有張家家族關係，我現在的境況就不能與日同語了。”
“就象我，走那麼一段彎路，我是說跟隨傑子經商這一段日子。”劉文龍看一眼張副市長說，“我官復原職以後，老高官總說要放我的單飛，但總不讓我下去鍛鍊一下，我很急呀。”
“梨花縣的班子要動一下了。”張副市長看一眼劉文龍，“你真的有去梨花縣的意思？”
“要不，就先掛個副縣長的職位吧。”劉文龍點一下頭，“這裏也沒有外人，我也就推心置腹打開窗戶說亮話，當初我隨傑子去梨花縣的時候，也就是爲了更好地在那裏開展工作。”
“要有更高的要求嘛。”張副市長很有風度地微笑一下，“文龍，你還年輕，以後，政治生態主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來治理了，你只是想當一個副縣長，未免有點目光短淺了吧。”
“是要有遠大理想。”劉文龍很豪氣地笑了起來，“張副市長，有句話說出來你不要見怪，就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我當初下海經商，是離開官場，是下去了。但是，我下去就是爲了更好的上來。這就如一個車輪，遇到一個溝壑，硬是衝不上去的時候，你不妨退一步。倒退是爲了更好的前進。看上去是退，實際上是爲了前進積蓄力量，有那麼一股緩衝的勁，再朝前衝時，將是銳不可擋。退了嗎？沒有。沒退嗎？看上去又象是在退。這叫退而不退，形退而神不退。”
張副市長沉默了。
“開門見山，大家真的是推心置腹了。”紅蕁笑一下，“劉文龍，還沒有喝酒呢，你就有些多了。”
“沒有什麼，我就是想和張副市長多談一些爲政之道。”劉文龍看一眼張副市長龍面紅耳赤的神態，點上一支菸說，“這些年，我用過多的時間和精力研究了一些國內的理論性東西，比如說，一步一步地奪取資產階級的全部資本，把一切生產工具集中在國家即組織成爲統治階級的無產階級手裏，最終由社會佔有全部生產資料，從而社會成爲全部生產資料的主人。改革開放以來，各種類型的集體企業蓬勃發展，鄉鎮企業也是異軍突起，中外合資企業更是另人刮目相看。上個世紀末國家批准的外商投資項目是6063個，外商直接投資53億美元，進入新世紀國家將批准的更多，我看到了一個內部上報國務院的研討草案，你們知道將批准多少嗎？”
“算了，咱們是喫家常飯，莫談國事。”張老三深吸一口煙說，“我是一個農民，就知道農民手裏要有糧食，要有錢，別的，都是瞎話。”
“文龍，你說的這些，也不算是什麼祕密了。”張副市長微笑一下，“早在世紀初批准外商投資項目就多達83595個，預計吸引外資將達一千兩百個億呀。以前，上級領導總說這樣大開門戶，總有一天中央會作一些調整的，個體私營企業和外資企業都發展了，咱們國有企業怎麼辦？以後他們還會有飯喫嗎？從去年開始，我國中西部地區和整個內陸地區全面開放，已經使我國對外開放形成了全方位和多層次的開放格局，現在，不是哪一個人說改革開放的大門說關就能關上的了。看來，你們老高官是有點擔心私有工業發展會導致社會主義制度的瓦解，這種擔心是沒有必要的。在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國家裏，私有制發展到一定程度必然會走向聯合化和集團化。土地是國有的，國家用收購或控股的形式會會牢牢地掌握一些東西的。”
“什麼？”劉文龍盯着張副市長，想說什麼，又把話嚥了回去。
張副市長握了一下拳頭。
“嗯。”劉文龍笑了，“是啊，權勢。權力。張副市長，今天，聽你上的這一次政治課，這是我最喜歡的字眼。”
“真的是有些猖獗了，你，劉文龍。”紅蕁附在劉文龍耳邊說，“你們男人都會口是心非，你現在有權有勢，不象當初求我爲你到處索橋引線那時吧。看你現在神氣的樣子，能想像到你一擲千金的樣子。前呼後擁，出門有豪華車，到處都能擁香疊翠，可不要做過河拆橋的事呀。那叫缺陰德。我這個人報復心是很強的。這一次，和張副市長見面，還行吧？”
“還不錯。”劉文龍輕聲對紅蕁說，“給你的分紅已存在了你的戶頭，一個銅板都不會少你的。”
“這是做事的規矩嘛。”紅蕁笑了，然後，她又附在劉文龍說，“有些事並不是想象的那樣，墟城的人比梨花縣還要複雜，還要會勾心鬥角。這裏的人不講情面，是一條線上的就拚命提拔重用，不是一條線上的靠也靠不上去。以後你要依靠張副市長，如果現在想過河拆橋，或者是以爲在我身上再也榨不出什麼油水了，那你就是一個自以爲是的蠢才！看我怎樣收拾你吧。劉文龍，還是你待我厚道，是真心的。如果你有意從政，我會爲你披肝瀝膽的。”
“是的。”劉文龍笑了笑，“不，如果我當初想從政，就不會下海經商後再想着上岸了。說句實話，每個人都要認識到自己能吃幾碗乾飯，象我，就是從政那一塊料。我個性裏有一種蠢蠢欲動的東西，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不過，我也知道，如果我盲目地向上爬，那樣不會有好結果。”
“嗯。”紅蕁點一下頭，她有些迷惑的問，“那爲什麼？”
“我是搞行政的出身，有些事我並不是不懂，只是不願去幹。現在國家體制正在大轉換，這就好比象涮牆，新舊更迭，難免有的人要有種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我不想那樣，有時，也覺得自己不想再步入官場了，覺得泡在那樣一個圈子裏互相傾軋，還不如跳出三界外，做個瀟灑淡蕩人。那個時候，我想，等以後我有了足夠的錢，我就要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精忠報國，爲國出力，爲人民辦點好事，這是我最大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