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情深不名 >第九十章 絕望
    權恆想到了什麼,趁回屋換鞋,路過小朵跟前。

    “兩家長輩多知道一個字,前天晚上你在哪兒?你就別怪我嘴快了。”指得不只是這一件事情。

    小朵有點恨恨的,還掃過來橫了一眼樓薇,完全是責怪她,沒有透一點風聲。

    他們沒有這個舉動,樓薇還沒有發現,這下子,全都暴露了。

    只怪剛纔太緊張對方了,此時捶胸頓足也晚了,更可氣的是,還怪不了別人,於是就把怒火轉到了嚴麗娜的家人。心裏暗暗想,一會兒見了那女孩,非得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看她的家人,還有沒有的話說。現在卻是顧不上了。

    雖然此時那些人已經客氣了些,但權恆仍然感覺兩個人像被壓着一樣,甚是不舒服。

    “你們確定讓我去見她,一個小女孩子家,面上應該是掛不住的吧。”

    嚴麗娜的家人,尤其是斯文男,此時也猶豫了,樓薇卻急着幫權恆脫了干係,“一會兒我先進去和她談,你只在外面等,如果有別的事情,你再去見他也不遲。”又看了幾眼那幾個中年人,“你們覺得呢?”

    那個斯文些的男人點點頭,也覺得這樣是穩妥的。

    小區的門口,停着一輛破舊的麪包車,他們先上樓薇和權恆上去,擠了滿滿一車。

    車裏面由於臨近中午,曬得燙熱,加上一到車裏面,他們就開始吸菸,包括司機,讓權恆很煩躁,初高中那些小男孩們叛逆期,躲在衛生間偷偷吸菸,那時候的權恆,就看着相當彆扭,說是耍酷,實則那個姿勢幾乎猥瑣。

    大學宿舍裏,盧向齊其實也是吸菸的,但卻和他們達成默契,並沒有在宿舍裏吸過。

    此時,幾個中年大叔吞雲吐霧,是那種滄頹,但現在的場景,他只能是忍了忍,沒有說話,卻接連的咳嗽起來。

    樓薇確是習慣的,家裏的男性長輩們,大都吸菸,而且不分場合,也不避開婦女兒童。

    但是看權恆咳嗽,她想打開窗戶,這個車上除了駕駛位上的,其餘的都打不開,只好作罷。

    她想向權恆提前說一下這個女孩的情況,又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也就沒有張口。對於她知道這些,權恆也是好奇的,好奇的倒不是那個女孩,而是樓薇過去怎麼想現在怎麼看。

    由於女孩子家在郊區,事情發生在昨天晚上,打120時,就被直接送進了那裏附近的醫院,所以麪包車開了40多分鐘纔到。

    這是個普通的小醫院,也許是由於天氣炎熱的原因,所以你來這看病的挺多吧,擁擠的連個停車位都沒有。

    在大門口,他們就下來。

    到了嚴麗娜所在的病房門口。樓薇說:“按剛纔說好的,你在這等,人家女孩子也是要臉面的,你進去反而不好。”權恆想了想,怕她在裏面受爲難。

    “你們也只跟進去一個。”語氣是詢問的語氣,眼神卻不是。

    斯文男制止了親戚要一起跟進去的動作。

    “只讓陪着我進去吧,你平時脾氣不好,這孩子見了更害怕。”高個中年男人,搓了搓手指,又想把手伸進衣兜去拿煙,想了想,這是在醫院,忍住了,也沒有跟進去,在門口徘徊,並沒有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樓薇見了那個女孩,就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她比上高中那時瘦了不少,臉上黯淡無光,手腕上包着厚厚的紗布,原來是割腕了。

    見到樓薇進來,有些驚訝,下意識的往她身後看,這樣居高臨下,樓薇有點不自在,自己搬了個小凳,坐在那兒。

    “你認識我嗎?”

    女孩點點頭,沒有說話。高中時在同班,怎麼也是呆了一年,這女孩兒沉默內斂,幾乎沒見她和別人多說過幾句話。

    “他就在外面,你要見他嗎?”

    女孩忙搖搖頭。

    “原因你能和我說一下嗎?我覺得,我印象裏,應該不是你父親說的那種原因。”用眼神掃了一下她的手腕,樓薇聲音很輕,怕她情緒激動。

    斯文男站在牀頭,盯着侄女兒,並沒有插話。

    其實樓薇說的是真心話,她上高二的時候,和她一個班,當時用功程度比自己更甚。去年高考,女孩的分數,連普通本科線都沒有達到,連志願表都沒有填,高考結束就再也沒見過她。

    後來孫鵬偶然提過她復讀了,是整個班上覆讀最勤快的一個,那時候他還感慨,自己有忘記喫飯餓暈了,去用功讀書的勁兒,老媽還不樂瘋,不至於現在天天數落他。

    嚴麗娜無力的眨了眨眼睛:“今年高考,我只考了460分,這已經是我最好的狀態了,我覺得我盡了全力。其實,真的和他關係不大,即使是我考上了,得到的機會,我只是遠遠看他一眼。”她眼神灰暗,毫無生機,其實她只是絕望了,對未來。

    中年男人怔了一下,他心裏很清楚,這樣的成績,家裏人是不可能出學費讓她出去讀書的,此時,已經開始懷疑大哥的判斷了。大哥來找自己幫忙去找權恆這個人的時候,對於他的說法,自己當時是信了的,這時候侄女自己承認了,是因爲沒有考好,沒有了晉升的途徑,失去了希望,他倒是沒有半分輕鬆,反而更加沉重了。

    “那……他就在外面,你……”其實樓薇知道這個時候,她肯定是不想見權恆的,自己等待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一天兩天等不到,那時候的心情,就是煎熬。

    假如自己考不上東金融,不被這種本科院校錄取,她甚至連復讀的機會都不一定有,未來毫無懸念的,和同村的女同學,相似的命運,即使是現在她成績還不錯,畢業以後找工作什麼的,她都是發怵的,對於這些,她甚至也不敢想象。

    他們這樣人晉身的途徑,從來都是最窄的。

    “幫我跟他說對不起,只是我家裏留了去年報紙上他的照片和介紹,還有我偷偷留的那張證件照,讓我爸誤會,給他帶來了麻煩。那時候我就只是想表達而已,現在這也不會了。”

    “或許還有別的路選擇,也未可知。”機會少的可憐,這樣的話,樓薇只用來激勵和鞭策自己,雖然,這就是事實。

    說人是在選擇中成長,對於她們來說,她們的選擇有兩個,現在,嚴麗娜認爲自己一個也沒有了。

    嚴麗娜沒有回答,只是笑笑,其實只是嘴角彎了彎,笑容只停留在那兒,並未到眼底,抱着來質問的樓薇,感同身受。

    樓薇看了一斯文男,大約他也能,或者體會比自己深刻。

    “我還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什麼都可以。”樓薇說的是真心話,就算是她知道自己什麼都幫不了她。

    嚴麗娜連頭都沒搖,眼瞳不動,樓薇想勸幾句,卻不知道說什麼。

    “那你好好休息,別再想不開了,我先走了。”

    斯文男跟着一塊出來,高個中年男馬上湊過來,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雖然心裏已經知道了大概,卻仍是不太相信的樣子。

    “無緣無故會想不開,一個小孩子家,真和這男生沒關係?”還看了一眼剛剛站起來迎向樓薇的權恆。

    斯文男不知道和他哥哥,耳語了什麼,權恆只關注樓薇,看她似乎沒有對自己有所不滿,徹底的放心了。

    側過身來,對那幾個人說:“你們現在清楚了嗎?我們可以走了吧。”

    高個男沒有說話,斯文男倒是客氣,“真是不好意思,這是個誤會,孩子一出事兒,我們就只顧着急了,沒有搞清情況,我送你們回去吧。”

    權恆看他這樣,又少了一點高個男,見他並沒有疑義,“不用了,我們自己回吧,門口有公交車,多勸勸嚴……娜?”他真沒有記清楚她的名字。也不想再坐那充滿煙味的麪包車。

    拉樓薇就想轉身,斯文男卻加了一句:“這個女同學,謝謝你了。”樓薇勉強笑笑,跟權恆出了醫院。

    兩個人並沒有坐公交車,權恆擋了一輛出租回小區。

    “其實我以爲這件事有我的責任呢。”上車後的第一句話,樓薇竟然跟他說的是這個。

    “其實她給你寫過好幾封情書,你知道嗎?”

    “我只知道你沒寫過。”權恆真的不記得。

    “那時候我勸過她一句,所以與其這樣,不如多努力一下,和你站在相似的高度,大體上就是這一類的話吧。誰知道復讀考的成績仍然不理想,哪怕是讀最差的本科,分數都不夠。”

    其實權恆不能理解,和生命比起來那個阿拉伯數字,又算是什麼呢,至於嗎?

    雖然平時大家說權恆是少年老成,在樓薇看來,那些都是表象。說好聽了,是純潔,難聽了是幼稚,長不大。沒有經歷過太複雜的,艱難的環境,什麼都是一路暢通,又能老成到哪裏去?

    “那她家人是怎麼讓這事情和我聯繫上的?”

    “她家裏存了你那年登報紙的照片,還有學校裏存檔的證件上的照片,就是他們拿着去找你的那張。”與其說是暗戀,不如說是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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