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幹什麼都被她破壞了,“喫什麼?”兩個人說話雖然挨的很近,但是連牽手這樣的親密舉動都沒有。
小朵有點失望,快跑幾步擠進他們中間。
“我要喫豆豉米粉。”有點嬉皮笑臉,把收着的傘塞到權恆懷裏。
樓薇看她一眼,“角落那家?”
小朵忙點頭,把權恆一手推後面去,自己挎着樓薇的胳膊拐了彎兒。
“全是汗,鬆開。”樓薇掙了一下,小朵用另一手抓住,挎得更牢了,仰起脖子,有點挑釁的衝權恆斜了個眼。
高中時,她們經常來這兒,權恆卻沒有,總覺得這樣小的店,一看門臉就不乾淨的樣子。
“三碗。”坐座位時,小朵故意和樓薇坐在一條長凳上,權恆只好在對面坐了。
看了一眼牆上的價目表“原來不是3塊5一碗嗎,怎麼5塊了。”即使是原來的價格,樓薇高中時也是用來改善生活的標準。
“還不興人家漲個價呀。”小朵拉了一下牆上的搖頭風扇,稍涼快了些。
“這能喫嗎?”權恆本來不想問,看見風扇按鈕上的黑色污漬,實在是忍不住。
“這就是你上了幾年高中,哥們沒兩個的原因。”樓薇道,男生嘛,本來就是打架喝酒練地攤兒,才能磨練出友誼,相信這幾樣,他是一樣沒幹過。
“我去幫你們買冷飲。”這話他不愛聽,明明就是嫌棄。
“我要喫東面那一家,五塊錢一份的炒冰,小碗兒的那種。”小朵顯然沒看出什麼。
權恆一出門兒,小朵果然撒了歡兒,眼神都詭異了。
“快點兒,現在開庭了。”
“法官大人,我選擇保持沉默。”知道他要問什麼,樓薇先用話把她截住。
“切,你無權保持沉默。”
“沒什麼好說的。”又開始扮可憐。
“怎麼會沒有,比如說,誰向誰表白的,什麼時候牽手,什麼時候接吻,還有什麼時候……”小朵兒湊她很近,眼睛眨呀眨的,呼吸帶着讓人難受的熱氣,全噴在了樓薇下巴和脖頸上,她下意識的躲了躲。
“沒有。”樓薇很堅決。
“上次我都抓住了,還敢說沒有。”現在怪自己當時太迷糊,沒有走到近處去確認。
“這都是剛剛的事兒。”
“剛剛?騙鬼呢,想想,報考的時候,我真是傻,還死氣白列的,勸你報東金融,是你們倆早就商量好了吧,我就是個順帶的。你們倆玩的這一手,好着呢。”
“這個真沒有。”樓薇想讓她看看自己真誠的眼神。
“你現在說什麼我都不信了,這麼多年的朋友,你也瞞的太嚴實了,我可是有什麼事,第一個找你分享的,你倒是好,何況對方還是恆哥。”
“只是順其自然,沒想到要瞞。再者說,這個也不能怪我自己呀。”那就再解釋一遍。知道權恆是她的剋星,這時候禍水東引,應該不算是不地道吧。
“那我那時候問你,你怎麼不告訴我。”小朵兒的臉上嚴肅起來,越想越覺得,她沒有把自己看在眼裏。
原來在自己和喬嫣然之間,他覺得自己比喬嫣然更受待見一些,現在看來也差不多。
“我不就是有點不好意思嘛,你看看你還有點兒急了。”樓薇搖搖她的胳膊,無論是什麼原因,總歸是自己隱瞞在先。
“等着吧,等見了喬嫣然,她可沒我這麼溫柔,等待你的就是狂風暴雨了。”
“好吧,我無話可說,接受懲罰。那能不能求求你幫我說說好話呀。”樓薇有點狗腿,要知道,平時幾個人相處,這樣的角色她是沒有扮過的。
“這還差不多,”見店主把三碗米粉端上來,小朵表情緩和了不少。
“態度還可以,看你表現,我考慮考慮。”剛湊近想說悄悄話,停了一下,等人家上完飯離開,小朵才咬着她耳朵,“我哥……”
“梅小朵,你個少婦,什麼話都敢說。”樓薇不淡定了。
小朵嘟起嘴,“這有什麼,都成年了,很正常,你看你大驚小怪的。”
“我不知道。”樓薇從筷筒裏抽出全部筷子看一下了,好像都不乾淨。在學校食堂裏,權恆都是自己帶的。
站起來,看到櫃檯前面的暖水瓶,想倒一點熱水一涮下筷子,兩隻都是空的。
“夏天喝什麼熱水,門口桶裏有冰的。”由於高中也己經放假,店裏沒有別的客人需要招呼,老闆在櫃檯後面把着手機玩貪喫蛇,頭也沒回的答她。
樓薇只好坐回位子上,也不再理小朵,心裏反覆推敲着報道的字句兒應該怎麼拿捏。
“我是不是被打入冷宮了嗎?”小朵兒用筷子挑着碗裏的米粉,有點兒幽怨。
“少裝可憐,在學校裏,我一天中只有晚上睡覺才見到你,好意思倒打一耙。”
權恆提着個塑料袋兒進來,放在桌子上,小朵打開,卻不是她心心念唸的炒冰,而是兩個小碗兒的冰激凌。
“我說了,我要喫炒冰,是炒冰,不是冰激凌。”小朵兒一字一句頗爲不滿。
“不喫拉倒。”權恆把袋子扒兩下按住。
“好了,我湊合吧。”啪的一聲拍開他的手,徑自拿了一盒去喫。
“你用一次性筷子吧。”樓薇眼睛示意筷子不乾淨,遞了雙給他,這是破例。
“就憑知道他這習慣,你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小朵挖一口冰激凌,偵探一樣。
哎呀還有完沒完,樓薇真想安靜一會兒。
“別這樣看我,我喫完就回家。誰願意當電燈泡。”她現在倒是盼着時間能快一點,趕緊開學。
權恆沒有接筷子也沒有喫,碗裏有着濃濃醬油的米粉,只遞了一份冰激凌給她。
小朵本來想趁喫飯的空檔,觀察一下他們。卻沒有發現什麼特別。
權恆雖然不喫,但是在不停的攪着那碗米粉,看一會兒碗,就擡起頭看樓薇喫飯,重複這個動作,一言不發。
反正小朵是理解不了他們這個相處模式,要是自己會憋死不可。
第一份稿子,樓薇在小朵家用了三個多小時,反覆讀了幾遍,確認沒有問題,才留給權恆,讓他送到報社老嚴那兒。
這次無論以什麼理由,樓薇還是沒有在市裏住下,第二篇稿子,寧可回家一字一句的發給孫鵬,讓他幫忙打印了,也不能自在的呆在這了。
事情的平息,比他們想象的要快,樓薇寫的第三篇報道,發了一週,加上孫鵬的幫忙,鄉坪本地論壇裏,還有一中校內羣輿論風向都大改了,甚至有人站出來說,就憑嚴麗娜的長相氣質,自己都看不上她,何況當時風雲人物的權恆。
這些倒是讓樓薇更加同情嚴麗娜了。
在家裏把自己複習時的各種資料,打包了一份,準備給她,反覆想了很久,卻又放回牀底,首先,她缺少的並不是學習資料,再者,多一個動作或許會再給權恆帶來麻煩。
這時間不能自主的人太多,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個,要走一條什麼樣的路,全憑命運了,誰也幫不了誰。
樓堂這次下班,一直到了晚上的11點多。
外面拍門的動靜很大,樓薇拖鞋都沒穿,光着腳去給他開門。
“今天怎麼這麼晚?”
“要出一批貨去北方,估計這一週都得加班。”
樓裏忙去倒了早就晾好的水給他。
“扛不扛得住?”
“還好,沒啥。”作爲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樓堂算是個聽話上進的,別的孩子這個年齡都是四處瞎遊逛的,沒錢了就跟家裏要。
他不單單是做了很久的正經工作,知道樓薇省喫儉用,去上學走時,總會偷偷的往她包裏塞幾百塊錢。
而改變這種狀況,樓薇也無能爲力。
“爸媽什麼時候回來?”
“明下午,估計只有咱媽自己回,咱爸那邊工廠裏不放假,請假回來只十天,要扣一個月工資的。”
“沒事兒有我呢,你上班也不要太累,不行了就偷會子懶兒。”他們這兒的稻田,地塊太小,石子又太多,大小機器都進不來,每年到這時候都特別耗費人工。
樓薇每年都是當整個一個男人勞動力幹活的,今年父親不回來,弟弟總是加班,可能要更累一些了。
“那早點睡吧,山西邊那個,明天就可以了。”
躺在牀上,樓薇反反覆覆想了很多,孫鵬的認真的擔心與勸誡,小朵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話,還有平時點點滴滴,那些改不過來的二人不同的習慣,這些都在揭示着同一個事實。